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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坚持（第1页）

第七十八章：坚持

高中体委姓郑，在当初玩的比较好的一批人里年纪不是最大的，甚至比顾羽都要小半个月，因为身材魁梧的原因和那颗爆表的责任心，相熟的人都统一叫他郑哥。

上学时圈子总共就那麽点儿，郑哥和白滨当年关系不错，两人一个体委一个文委，没少被老师叫去编排各种活动。自打知道对方是祁怀谦和顾羽的竹马後，他就拿白滨当好哥们儿看待，虽然後来对方与祁怀谦分开了，但他以为这幺多年没什麽放不下的恩怨跨不过的坎，因此看见对方走进包间时还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不过凡事都有意外，话不能说得太死。

顾羽语气里明晃晃的排斥连他一个外人都感受得一清二楚，更别说是被针尖直指的当事人了。可白滨的表情仍一丝裂缝都没有，仿佛压根没听懂庄瓯撵人的潜台词，还是那副与高中无异的丶天真柔软的模样。

郑哥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不好插话也不敢乱动，忙给祁怀谦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就差把疑惑写成字放脸上。

“嗯，好久不见。”

祁怀谦解开围巾丶脱去外套落了座，但没有握上那只手。他甚至只眼神平淡地从白滨身上扫过，就和服务生说了尽快走菜的事，没有半分旧友重逢的喜悦或是激动，连话都应得冒着几分敷衍。

“好的，我去通知厨房那边，尽量给您上菜快一点。”服务员拿走菜单，又替他们将茶添满，“请问您这边是都到齐了吗，需要给您添加额外的餐具吗？”

顾羽先一步开了口:“就三位，不用额外加，谢了。”

一时包间里静默的氛围再次诡谲起来，服务生也是素质过硬，点头答应後目不斜视地带门离开。郑哥这下才确认，白滨早和这两人断了联系。不过既然闹掰了，大家不是低头不见擡头见，怎麽就非得赶着来打这声招呼？他纳闷的视线被後者发现，对方只是笑了笑，没有要解释什麽的意思。

走廊外的嘈杂声消下大半，顾羽摆弄着额前刚挑染的几撮毛，跟个没事人一样精致地调整着角度。等半天玩腻了满意了，这才转过头来重新看向白滨，“既然你是和朋友来的，那把朋友扔着不管来我们这儿不太好吧。他们在隔壁哪个包间？要是你夫人在的话我们也得去打个招呼。”

顾羽当然知道白滨是一个人回的国，这麽说单纯是为了膈应人。

他太了解祁怀谦，这家夥估计会以无所谓的心态而让白滨赖着不走，而他就不一样了。他上回在国外和白滨就差点当面吵起来，现在看着那副惺惺作态的姿态更是觉得厌烦，恨不得现在就把人从房间里丢出去。

郑哥好奇心一下起来了，下意识问:“小滨也结婚了？什麽时候的事，都没听说过。”

顾羽看着白滨硬是把拉黑的那张脸憋回了正常表情，心说可不，那婚结得哪敢大肆张扬？一张扬都以为是在给祁怀谦戴绿帽子，可是得受千夫指的。他翘着二腿，颠儿颠儿道:“他在国外结的。据说和他夫人是在国内认识，属于一见钟情。”

“……没有。”白滨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声音维持着和刚才一般轻快，“只是大家无端猜测而已，不存在什麽一见钟情。我那边都是些回国後认识的新朋友，刚才也打过招呼了，晚一点去不会有人计较什麽。”

“哦，不计较那最好。这下好了，你和郑哥都早结了婚，祁怀谦现在也和小男友蜜里调油，就只剩我这个单身人士在孤单里过冬了。”顾羽压根不管白滨怎麽回答。他说这话的时候口吻很是平淡，还顺带调侃了一下自己，嘴边也揣着点无心的玩味，“怀谦的对象我见过，挺可爱一小朋友。”

整个桌上只剩下祁怀谦一人心态平和，甚至揣了些隔岸观火的意思。他吹开杯中的茶叶抿了口，唇角边闪过一个似是而非的笑意，“嗯。今天不巧他有事，下次再带给郑哥认识。”

“啊——我以为是你家哪个亲戚的小孩儿呢，昨天给我打那通电话让我帮着处理，原来是男朋友。”郑哥恍然大悟，喃喃了好几句“怪不得”，像是吃了比白滨结婚消息还要大的一惊，“这幺说你家那位还在没念大学？”

“对，刚高中毕业。”想起顾羽一开始怎幺编排许真的，祁怀谦现在又觉得好笑，想着想着，他的笑容不禁真实了许多。

“哎呀。学生好啊，咱们最快乐的也就上学那阵子，哪有现在进社会这幺鈎心斗角。”郑哥对当年的事很怀念，絮絮叨叨说了挺多，一提起当年沸沸扬扬闹出的事件，刚才的尴尬就好似完全抛到脑後了。

那时候学校怕学生出事，都防着学生早恋。结果班里就有一对宁死不从，爱得那叫一个“轰轰烈烈”，在楼道里当着教导主任的面接吻，被勒令回家反思也没见效果。

“哈哈哈，那小子回来还一拳捣穿了咱们走廊旁的双层玻璃，结果被拖去缝了十一针。这数字我记得很清楚，他还专程跟我吹牛装逼，说一点都不痛。後来呢？还不是被甩了，两个人分个手也闹了个昏天黑地，上课行行的一个摔杯子一个掀桌子，吓得咱们班那教生物还是教地理的老师直接提前退休不干了。”

顾羽对这事同样印象深刻，头发半白的老师在讲台上不知所措的样子挺让人心寒的，这麽多年过去也不知老人家退休後心情调整得怎幺样。

“大学毕业那会儿咱们班不是聚了一次麽，你们仨是一个都没来，他们俩是都来了。我进门前还跟哥几个说呢，不知道隔了几年还会不会摩擦出当年爱的火花，实际上他俩见了面不对视也不说话，一个吃完饭和好姐妹出去逛了街，另一个被撑着伞的女人接走了。”

郑哥说完一阵唏嘘。

“是喽，放不下的也该放下了。”顾羽漫不经心道:“就好比我这儿有个小明星，不知道琢磨琢磨自己演技，业务水平做的一塌糊涂，还年年不忘惦记着他那奖项。要我说有些人就是对自己几斤几两没个数，不是自己的看看就该知足了。”

他这含沙射影太过明显，白滨还懵着没组织好语言，一直没加入讨论的男人突然开了口。

“时间差不多了。就算只是些不熟的朋友，这麽晚不归也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白滨看着祁怀谦，祁怀谦也同样瞥了他一眼，让他能够确认这句话正是对着他说的。他明白这是在委婉地下逐客令，并且是看在郑哥也在的面子上。可他太清楚祁怀谦不会答应与他见面，就算是愿意花时间听他谈事，那也只是在冷冰冰的电话里，再不济就是毫无温度地打字，不可能与他另外单独约时间。

正愣神着，祁怀谦第二次催他:“叙旧到此为止吧。太晚了，你该走了。”

太晚了，不管是什麽都太晚了。这个男人对顾羽说的所有深意都一清二楚，并且放下了那麽多的不甘和怨恨，就这幺面色平平地将两人间的一切一笔带过。白滨下意识摇了头，他想站起来伸手去抓对方的胳膊，但那道仿佛在看陌生人的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按住了他，让他连发声都变得无比艰难。

“我....他咳嗽一声，发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怀谦，你介意这顿饭我来请吗？我还有事想和你谈，一会儿也要忙别的，恐怕没有时间再细说了。”

祁怀谦根本没打算回应，只是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是真没想到白滨现在能脸皮厚到这种程度，赖着给他和顾羽看就算了，还有第四人在场都能这幺顺畅地提出他不会点头的请求，又或者正因为郑哥在一旁听着看着，所以才能做到坦然自若？

他知道白滨根本没说真话。

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麽新认识的朋友，对方撒谎时会习惯性地抠手指，这个小动作在刚才已经见到了不下三次。他现在有些看不懂过去的自己了，甚至感到荒唐。十几年前也是这样，明知道白滨很多小事都瞒着他骗着他，可他却次次都当做不知道，或许就是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迁就，才会造成他们最後避无可避的关系崩塌。

不过其他都无所谓了，至少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迁就这个人，那会耽误一场原本挺美好的午餐时光。这回他笑了一下，轻快又彬彬有礼，“抱歉，我会介意。”

白滨因为他的态度而渐渐垂下了肩膀，从一开始对细微可能性的期盼到现在的麻木失望让他擡不起头来。馀光里郑哥正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尽量降低着存在感不掺和进这场闹剧，但尽管如此，也让他很多哀求的话都堵在了嗓子里。

他忍不住带着焦虑的情绪，额上也出了一层汗，有些神经质地去撕拇指旁侧的肉刺，把那小片肌肤反复弄得红肿起来，流出了点猩红的血迹。最终他还是松开了绷紧的唇角，起身的动作僵硬又仓惶，像是经过了一场垂死挣扎，露出一抹死挤出来的丶目前能做到最体面的微笑，“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去和我朋友汇合，郑哥再见，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坐坐。”

“哦，哦。成，有机会一定。”郑哥擡手冲他招了一下，眼见人走到了门口，没忍住道:“你那包间远不远，我送你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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