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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第1页）

&esp;&esp;进站、安检、候车———这些以往轻车熟路的东西，如今都变得熟悉又陌生。

&esp;&esp;他踏上了回家的路。

&esp;&esp;他一路都恍惚而沉默，只有眼睛贪婪地透过车窗，看很久之前司空见惯的景色。

&esp;&esp;出租车将他从车站载到了小区门口。

&esp;&esp;宴明扫码付了车费，下了车。

&esp;&esp;进到小区后，他走路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飞快地跑起来。

&esp;&esp;电梯一直停在高层，似乎一直有人在不断进出，他没有再等，而是转身拉开了安全通道的门，冲上了楼梯。

&esp;&esp;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凝视着那有些陈旧的门牌号，他竟然生出了点近乡情怯，钥匙对准锁眼，用力了好几次才怼进去。

&esp;&esp;熟悉的、轻微的凝滞感后，是“咔嗒”一声响，拉开的大门里传出熟悉的菜香。

&esp;&esp;厨房是开放式的，熟悉的背影在抽油烟机下炒着菜，开门的动静被听到了，于是那个熟悉的人扯着嗓子问：“老宴———让你下班后在超市里带的胡萝卜带了吗？”

&esp;&esp;没人应声。

&esp;&esp;“老宴？”她又问了一遍。

&esp;&esp;或许是奇怪于熟悉的人开了门后为什么没有像以往一样回复，她转过头，脸上的疑惑变成了惊讶：“明明？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esp;&esp;她顺手关了天燃气灶，身上还穿着围裙，在抽油烟机轰隆隆的嘈杂声响里，她看清了她的孩子，然后莫名其妙地红了眼眶———

&esp;&esp;“明明？小宝？”

&esp;&esp;她的孩子就站在门口，捏着钥匙呆呆地看着她，他上个月才刚回来过，前两天晚上才视过频，那个时候都还是活力满满的模样，可现在，她的孩子好像经历了一场她并不知道的漫长风霜，满身伤痕，满眼凄惶。

&esp;&esp;他就这样站在门口，远远地，怯怯地看着她：“妈”

&esp;&esp;她的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

&esp;&esp;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她的孩子一定受了特别大的委屈，她跑到门口，踮起脚给了他一个拥抱。

&esp;&esp;一个带着饭菜香味的、来自于家人的拥抱。

&esp;&esp;“哎！”她哽咽道，“妈在呢！”

&esp;&esp;

&esp;&esp;顾蝉衣发现自己的孩子生病了，从那一天仓惶地回到家后。

&esp;&esp;很难形容这种突如其来的笃定，大概是源于母亲的直觉。

&esp;&esp;她的孩子好像觉得这个世界不真实，她和老宴也不真实，她已经不止一次发现她的孩子在恍惚出神，甚至半夜趁他们睡着溜到他们房间来试探他们是否有呼吸———睡得迷迷糊糊冷不丁看到床前立着个黑影，真该庆幸她心脏好得很，一点都没问题。

&esp;&esp;她的孩子辞职了，说想要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她和老宴举双手双脚支持，她起初以为孩子只是上班上得太累太辛苦，才会显得像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esp;&esp;可慢慢地，她发现并不是，她的孩子似乎有了心理疾病，他以为他掩饰得很好，掩饰到他们看不出来。

&esp;&esp;但太明显了。

&esp;&esp;他总是会对着他们走神，没事就爱盯着窗外的光影发呆，他们不和他说话的时候，他能够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吃也不喝，像是一座沐浴在光影里的、安静而沉默的雕塑。

&esp;&esp;她和老宴都侧敲旁击过他为什么不开心，可他只摇摇头：“我现在很好，我没有不开心。”

&esp;&esp;他回答的时候在笑，温温和和的，和他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他以前是带点咋呼的，有点恶趣味，遇到难事了偶尔还会炸毛。

&esp;&esp;顾蝉衣知道他在说谎，在说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谎，目的是为了让他们放心。

&esp;&esp;但他越是这样，他们越是放心不下。

&esp;&esp;如果遮住他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那么眼睛里全都是自己都不自知的痛苦与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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