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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戈拉斯带来了新的消息。

身为降临在过去历史之中的两人，莱戈拉斯统帅起了克莱恩世界的精灵种族，硬生生在来自另一世界的兽人大军面前拉出了一道防线。萨菲罗斯是以一人之力对抗了龙的那一个，神的造物与化身从天而降，任何生物都将在这样的攻势前渺小如蝼蚁——但是在无人能够观望到的角度，萨菲罗斯微笑着。

另一个人的踪迹在今天有了线索。

这群人暂且把异世界的敌人击退，前往了伊斯塔——“诸神宠爱之城，宇宙的中心”，它最後的和最有名的一个称呼是，“神之殿堂”。

和刚刚来到过去时间线上所看见的一样，这所神明眷顾的殿堂，已然坍塌了一半。

剩下的庇护所里，教皇堂然地坐着。

由莱戈拉斯作为引荐，这群形迹可疑的人士：一大两小的三个黑袍法师丶异世界降临的新任精灵王丶自称怪物的萨菲罗斯……以及身为本世界重要角色的几人，颓废的旧英雄卡拉蒙，和他的双胞胎弟弟雷斯林，他们通过了身份审核，安然走到了教皇身前。

雷斯林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幕。

神殿里的那个人，本该是他的。

坍塌的殿堂里，大理石地板上依然印刻着繁复的花纹，教皇端坐在主位，他身上散发着朦胧和圣洁的白光。雷斯林的沙漏魔眼从教皇身上淡淡的略过了，像看着一只毫无自知之明的聒噪的鸟儿。他的双眼停留在教皇身侧的两人身上。

一黑一白。

黑袍法师是费斯坦但提勒斯。公认的邪恶，同样也是公认的强大。身为过去与未来的最强者，雷斯林曾拜他为师，身为费斯坦但提勒斯的学徒……这两人的视线在兜帽下对上了，雷斯林回复以浅淡的丶讥诮的微笑。

又见面了，老师。雷斯林在心里说，你曾经吸收我的生命力，把我的身体变成现在这幅半人半鬼的模样，我的皮肤泛着淡淡的金色，我的双眼成了目视所有生命流逝的沙漏……当然我回敬了你，以同样的苦楚。在你穿梭时间长流的时候，希望未来那个你被我杀死时的痛苦，能够完整映照在过去的你的身上。

同时雷斯林感到一丝遗憾。不是因为没能第二次杀死他的老师，而是因为他曾经的计划已经被完全打破了。

在没有外来者介入之前，一切本该按照雷斯林的计划发展的。

他已经成功利用他的哥哥卡拉蒙，带来了神眷之女，把他们带到白袍法师面前，促进这场锚定过去的时空旅行……雷斯林本该在这一刻登场的。他预想中这时候他已经杀死了费斯坦但提勒斯，他会僞装成这位黑袍法师，自己站在教皇身边，拨弄命运的天平，在毁灭世界的“大灾变”降临时返回更古老的过去……杀死黑暗之後，自己成神。这一切本来是雷斯林原本的计划。

如果不是这些外来者……

雷斯林想着，他的眼角馀光又一次落在衆人之前的那个银色的影子身上。同样的，又一次，雷斯林如同被盛大的生命洪流所灼伤，他忍不住被吸引，又忍不住逃离。心底的一个角落里雷斯林因为自己仍能拥有人性的渴望而庆幸不已，另一个角落，他不断地告诫自己：

不。不要被引诱。你本该是幕後的猎人，想想你是因为什麽而忍不住走到台前，成了一个拙劣而绝望的猎物？

与此同时，斯内普感到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刺痛。

——站在教皇另一侧的白袍法师，毫无疑问，是他们快乐逃学的校长。

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斯内普在舌根後狠狠咬着这个名字，他复述着邓布利多的全名，仿佛凭借这个就能诅咒这位依旧满脸微笑丶冲他们俏皮眨眼的老人似的。

是，没错，他身边两个邪恶又愚蠢的小崽子已经被邓布利多滑稽的表情给逗笑了，本能般松了一口气。斯内普也无法不承认：他自己也放松了。没有人在看见邓布利多的那一瞬间是不感到放松的。就像迷途的旅人看见了路标，也像是当你倒下时直到有人会接住你的後背——或者，至少你相信，这个人会记住你的牺牲。

斯内普不确定邓布利多愿意披上白袍是否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但是他从邓布利多的神态里察觉到了端倪，他的心脏向下沉去。在面对费斯坦但提勒斯时，邓布利多神情自若，面带一位老年人独有的宽和微笑，但是他的站位是经过深思的，他的姿态是一位历经百战的战士丶是可以随时抽出魔杖握在掌心的。斯内普感到自己的胃在痉挛着发出哀嚎：上一次他看见阿不思·邓布利多如此深思熟虑的面对一位黑魔法巫师，还是在对面站着的人是伏地魔的时候。*

然而在场所有人之中，只有一个人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

不是雷斯林向来粗神经的哥哥卡拉蒙，也不是被白袍法师故意送入过去时间线的坎德人泰斯，当然也不是逐渐展现出精灵王者般游刃有馀的年轻人丶莱戈拉斯·绿叶。

萨菲罗斯。当然是萨菲罗斯。

那双莹绿色的竖瞳观望着教皇。倒塌一半的神殿废墟上，如同神明行者般圣洁耀眼的教皇，在那双眼睛里，只是一个疲累丶狡猾丶满口狂妄言语的中年男人。

他上前一步，满意地看见教皇住了口。那张虚张声势的面孔在萨菲罗斯上前一步时便已经崩塌，露出不自觉的紧张神色。

萨菲罗斯想，那麽这至少说明了一件事：即便在过去的这个时间点上，神明依然降下了箴言。教皇是惧怕他的，还是说，恐惧他的，另有其人？

这使他轻蔑地笑了。

“替我告诉你的神。”

萨菲罗斯对教皇说：

“如果他不来见我，我就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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