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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菲罗斯当然不认识克劳德。

首先——最重要的是，这个气势汹汹瞪着他的小兵身上，根本没有一丁点杰诺瓦细胞。

与胚胎起就注入杰诺瓦细胞的萨菲罗斯不同，此时的克劳德彻头彻尾的是一个人类。他并不是与萨菲罗斯同等的怪物。

这个人，并不是同类。

萨菲罗斯産生了如此的判断。

第二点，他从不屑于掩饰的一点：

从第一个世界他苏醒过来开始，萨菲罗斯就不带有半点记忆。

他像是刚从一条河流里爬起来，他的记忆随同水流清洗一空，萨菲罗斯在苏醒的那一刻失去了本该存在着的记忆锚点。他在一个错误的世界醒了过来，因此失去了全部的记忆。

在这样的状态下，萨菲罗斯连续走过了三个世界。

他的肉体残留着战斗的本能，心智残留着对人类的厌憎。

但是在这样的前提下，人类对他回馈以不同的反应。

第一个世界有性格鲜明的黑手党，在萨菲罗斯的眼里如同过家家般，沾染着罪与罚也还要保持一个“家族”的执着。总有人无论受到什麽伤害都固执地追随在他身後，执意要攥住他的手。萨菲罗斯对此感到厌倦，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正是从这一刻起，萨菲罗斯对人性感到了新奇。

第二个世界有更广阔的疆域，萨菲罗斯见证到了更多的物种，比起人类丶比起萨菲罗斯他自己，龙丶巨怪丶巫师丶兽人丶神……有更多存在适合冠以“怪物”的称呼，但是他们从不用这个名词呼唤自己。无论是怎样奇形怪状的种族，他们居然都有自己的骄傲，甚至不止一个种族打算占领整个世界。

萨菲罗斯站在怪物群中，竟也不觉得格格不入了。

在那个世界里，也是有“人性”的。

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观里，萨菲罗斯用自己的强大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除了他自己之外，根本没有人用“怪物”称呼他。

萨菲罗斯不会拒绝承认：正是在这样一个充满生死的世界里休息过，他才没有在刚苏醒时就立刻毁灭这颗星球。他变得……变得宽容了。

他甚至産生了一丝隐约的期待。

第三个世界，萨菲罗斯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起源。

系统留下的话语既像是祝福又像是束缚。“朋友丶家人和爱人”……吗？萨菲罗斯怀抱着对这句话懒洋洋的等待，没有立刻对星球下手。

他甚至取回了前22年的记忆。

萨菲罗斯对自己的实验体身份毫无意外，反而有其他人比他本人更在乎这一点。

一颗小石子踢进了生命之流。一开始的改变是不起眼的，渐渐却形成了巨大的洪流。

萨菲罗斯扬起了眉：

“那些东西是因你而来的。”

他对克劳德说。

他并不惊讶地看见克劳德转瞬间警惕起来，配上那头毛茸茸的金发，像一种炸了毛的小型生物。

“[菲拉]。”克劳德说，“你果然看得见。”

萨菲罗斯察觉到自己的心情变得愉快，好像把克劳德逗得生气是一件令他开心的事情——明明只是一个渺小的人类罢了。

但是萨菲罗斯同时意识到另外一件事情：

“你比我知道的更多。”萨菲罗斯说，“[菲拉]们比起警惕我，更加戒备你。你是从更未来的时间点回到这里的，你携带着……”

萨菲罗斯突然明白了。

他不知道自己露出了怎样的微笑，但是他听见克劳德攥着刀柄的指节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我知道了。”萨菲罗斯低低笑起来：

“你携带着关于我的回忆。你是我丢失了的记忆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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