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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第1页）

第10章

“清拆？这所房子被收购了吗？”我问。

“不仅仅是这所房子，这一整条街都要拆了重建。”

“那拆了之後要建些什麽呢？”要去旧才能迎新，为了城市的发展也是无可厚非，但不免还是会为这里的居民感到遗憾。

“也许是公寓丶也许是商业街，谁知道呢？总之我们这里已经跟不上外面的步伐了。”她环顾四周，神情黯然地说∶“像我这种不合时宜的老家夥也是时候要被淘汰了吧。”

我想说些什麽安慰她，却讲不出任何有用的话。

“哈哈，开个玩笑。”老妇干笑两声继续说∶“我也快搬家了，搬去一应俱全的公寓，到时候肯定比这里方便多了。”

“嗯，是的呢。”我附和着，假装没有察觉到她眼中的不舍。

“对了，您刚才是说苗老爷子葬在杭州了吗？”为了不让情绪继续发酵，我话锋一转。

“对，他的家人在杭州，为了方便拜祭，就直接把他葬在那边了。也是，毕竟那里才是他的家，落叶归根也是件好事。”

“您知道具体地点吗？”我想着打扰了他这麽久，也该去赔个礼了，何况我现在空闲得很，去一趟杭州也不错。

“你还打算特地去杭州拜祭苗老师吗？”老妇惊讶地问，大概觉得以我的身份不至于特地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老爷子去到这麽远的地方。

“不是，”我连忙否认，解释道：“我是想先记着地址，万一将来我去杭州了就可以顺便去拜祭一下。”

告别老妇之前，我从她口中要到了地址，那是杭州的某处公墓。

-

没想到刚到达杭州，我便开始想念昆明。其实我很期待在这座城市旅游，但是当我汗涔涔地在户外走着时，心里总不由自主地记挂着昆明的凉风和春色。

不单是杭州，据说今年的夏天特别热，不少地方甚至都发出了高温预警。要说正常那肯定是不正常的，可说是天气异变那又不至于，毕竟近十年来的天气都有点反常，不是太冷就是太热，看来气候变化的警钟已越敲越响。

我一边用手背擦去额上的汗珠，一边想着环保的议题，继续向目的地走去。

在公路的尽头有一条小径，沿着小径向前走，不远处便是公墓的入口。平日来墓地拜祭的人不多，守墓人正留在亭子里小憩，虽然是艳阳高照的白昼，但眼下空无一人的墓园始终让我心里发怵。

在阳光与养分充沛的地方，花总是开得格外艳丽，这里也不例外。而我无暇欣赏四周的花草，一心按照老妇提供的位置寻找，来到了一块墓碑的面前。

“‘义父苗文伟之墓’……”我轻声读出刻在墓碑上的字，看来“苗文伟”就是苗老爷子的名字了吧。

我跟苗文伟非亲非故亦素未谋面，但从其他人口述的故事中，得知他是个知书达理丶温文尔雅的老爷子，亦渐渐在脑海中构想出了他的形象。如今站在他的墓前，觉得自己正面对着一位老前辈，难免有些紧张。

“苗老先生抱歉，我未经允许就进入了您的故居，还替长辈冒充您的学生，希望不会打扰到您，愿您在彼岸一切安好。”我深深地向他鞠躬致意。

比起其他墓碑，苗文伟的墓没有多馀的杂草，显然有被好好打理过，也不知道是他的哪位故人曾经来过。他的墓前有被祭奠过的痕迹，祭品已不算新鲜，看样子已摆放了一段时间。

看到墓前萎萎焉焉的白色栀子花，我这才惊觉自己一路上只顾着胡思乱想，反而忘记了准备鲜花和祭品。我并不是个特别看重礼数的人，但两手空空便前来拜祭亡者，多少还是有些不敬。

我回忆了一下来时的路，一路上似乎都没有什麽商店，于是向大门处亭子的方向走去。

“您好，请问一下墓园附近哪里有卖鲜花的吗？”

负责守墓的大叔正躺在藤椅上，悠闲地吹着凉风，闻言半睁开眼瞥向我。

“没有呢，这里僻静得很，平常几乎没有人过来，自然不会有人做生意。”

“为什麽？最近没有人来祭祖了吗？”我回头看着偌大的墓园问。

“这个墓园已经有上百年历史，别看这里占地面积挺大的，其实有近一半的墓碑已经不会再有人来拜祭了。其馀的也通常都是祭日才来，毕竟还是活人的生活更重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打个哈欠，慵懒地说。

“不会再被拜祭……”我喃喃自语。

“都死了这麽久了，还有谁会记得呢？”

听上去很残酷，但这不就是我们每一个小人物的最终归宿吗？从被记挂到被放下再到被遗忘，终有一天我们都再也不被提起。

“没有人来的话，您自己守在这里不害怕吗？”细想如果在他这个岗位上，我肯定受不了，大晚上自己一个人待在荒凉的墓园里，这种情况光想像就已经够吓人了。

“怕什麽呢？我最终也是要躺在那里的，那些人不过是比我们早一步到达了一个所有人都要去的地方而已。”大叔豁达地说。

道理大家都明白，可是在大衆的认知里，只要提到死亡便会不自觉地感到畏惧。

“对了，这里附近没有商店，如果你下次想要买些鲜花过来的话可以在车站便利店旁的小花店买，很多扫墓人士都会在那里买花。”看我不搭话，大叔又提醒道。

“那家花店里有栀子花卖吗？”我突然想到了什麽。

“大概是没有吧，那家店有在售的鲜花种类很少。”

没有……吗？

我不再多想，向大叔道谢後便转身走向墓园出口。

“原来现在的年轻女生都喜欢栀子花啊。”大叔边目送我的背影边自说自话。

“为什麽这麽说呢？”我微微一愣，旋即停下脚步疑惑道。

“还有个女生也喜欢带栀子花来拜祭，我之前曾经跟她闲聊了一下，她说她的花还是特意从市区买来的呢。”

“带栀子花过来的人……多吗？”

“不多呀，好像就她一人，不然我又怎麽会注意到她呢？”

“她是个什麽样的女生？最近有来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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