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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第2页）

从黄昏走到天黑，我提起酒精灯继续向前走，直至累透了才原地休憩。不是我的胆子突然变大了，也不是我的体力有多好，只是我必须加快速度寻找。我带来的粮食已经见底，本来勉强还能支撑我回程，可现在再次被困雾中，那就说不准了。

其实我本应能提前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在出发前还特意预留了备用粮以防意外情况，但当时看到母亲的我已顾不上作出冷静分析了。然而我并不後悔自己的选择，再有一次机会也还是会同样地不顾一切，谁叫我从来都学不会做事要瞻前顾後呢？

不知又往前走了多久，我渐渐习惯了被浓雾包围的环境，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周遭什麽都没有，我竟然感到有些安心。

“霍飞燕！你在吗？”我在一路上并未停止呼喊，可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也不知道母亲现在怎样了，她是否能听见我的叫喊呢？还是说她已经从这诡异的结界中离开了？

也不知道该感到失落或是庆幸，一直没有回音说明我的声音大概没有被别人接收到，这附近怕是只有我一人，也就是说母亲应该已经远离这片危险而神秘的雾。

比起母亲，我此刻更该担心的是自己的安危。我的背包内连最後一点馀粮都没有了，除了不停地前进，试图找到出路外，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起来，母亲来这里不是为了找我的吗？她为什麽又要跑掉呢？既然要跑走的话为什麽一开始又要喊我呢？母亲的这个行为就像是在引诱我跟着她一样……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更不应该躲起来了。

我想破头也想不出来母亲的目的是什麽，只好等再见到她的时候问个明白了。可是我真的能再次见到她吗？

在疲惫与饥饿夹击之下，我感受到体力逐渐流失，于是卸下身上大部分行囊，拖着晕晕乎乎的身躯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终于，我连四肢都不受使唤了，彻底失去力气瘫坐在地上。

早已没有多馀的心思去想办法逃离，也不愿去想母亲把我引入困境的原因，我用尽最後的力气擡起头，想再感受一次风的吹拂。想到我即将在这片安宁的林中终结一生，成为沉于泥土下的腐败，後又滋养生命破土而出，这个结局好像也不错。

就在我闭上眼睛之际，身旁的浓雾一下子散开，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座若隐若现的大山，隐约能透过缭绕在山脚下的云雾看到她模糊的轮廓。

恍惚之间，我好像看见一个身影在向我走近。

“妈妈……”

-

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他们一动不动的，似乎已经失去意识。这是怎麽了？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场面，脑子顿时变得一片空白，只懂呆呆地看着血液从他们身上的伤口缓缓往外流淌。

正当我在不知所措时，几个大汉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中冒了出来，在地上翻找着什麽。这些大汉先前围成一圈蹲在角落，因此我并未有马上察觉他们的存在，直到他们分散开来，我才发现巷子内原来还有其他人。看到他们一脸漠然地搜掠，我就算再笨拙，也都明白了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

我该怎样做呢？我能怎样做呢？

先跑吧。

我正打算转身逃跑，未料慌乱之下却不慎碰跌了堆积在巷内的杂物，我瞬间愣在原地，惊惶失措得什至忘了要拔腿。四名大汉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我身上，我连忙後退并且竭力呼喊，希望能吸引到别人的注意。

未等来其他人的协助，那些大汉便心急火燎地捂住我的嘴巴，合力把我拖入巷子之内。眼看自己离巷口越来越远，我意识到自己离生的希望也变得越来越远，只剩下无力的挣扎。

就在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股力量把我从包围中拉了出来，他出现了。他好像是位警察，冷峻的神情使我望而生畏，却又因此而感到沉稳可靠，我惊魂未定地躲在他的身後，知道自己大概是得救了。

“我不是警察。”我正想松一口气，他说的话又重新把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本来以为他是及时赶到的警察，结果只是个见义勇为的路人吗？那他逞什麽英雄呢？

我看着不断逼近的四个彪形大汉，心想估计我们两个人都要完蛋了，他说不定还要因我而白白搭上一条命。无论如何，他毕竟是为了救我才身陷险境的，于是我把心一横，捡起身後的纸箱子抛向对方。

我这一招把对方四人打得措手不及，正当我沾沾自喜打算趁机逃跑时，却看见他仍然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还不快跑？”这人在干什麽呢？居然在危急关头发愣！我只好扔出更多杂物以拖延对方，好让他能在我的掩护下离开。

直到我把身旁伸手可及的杂物全数扔出後，他仍旧像座小山般挡在我的身前。我皱起眉头，正打算拉着他逃跑时，他却在电光石火间拦下了一刀，并以我几乎看不清的速度将一名大汉撂倒在地。

我没料到他会突然动手，更想不到原来他身手如此敏捷，于是赶紧退到墙边，以免不小心拖了後腿，反倒妨碍他施展拳脚。

忽然，一道血红色的弧线在我眼前划过。接下来，四人相继倒地，地面被血染红了一片。

鲜血溅出的画面刻在我的脑海中，在往後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反覆浮现，这是我被丁岑拯救性命那天的记忆，可是我分不清我所身处的到底是梦还是临死前的走马灯。

我曾经亲眼目睹生命的消逝，鲜活的生命在面前一下子枯蔫凋谢，而我现在也即将迎来自己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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