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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一声痛呼,玉琬随众人回头,见刚刚在正妃殿不停抚腹的美人摔倒在地,此刻正捂着肚子惨叫。大家蜂拥上前,吁长问短,个个担心。太子妃闻声过来,见美人衣上见了红,惊呼一声大叫:“快传御医!”接着又唤人去请太子。围观的众人刹那间忙成一团,几位管事的公公抬来软榻,将那美人轻扶其上,快步抬回最近的宫殿。御医在里边疹治,各良娣美人守在门外,神色焦急。各侍候美人的宫女静立一旁,个个低眉顺眼,胆小些的还不住惶惶瑟抖。太子妃端坐上位,训斥喝问:“你们怎么侍候主子的?杨美人有孕,你们居然不知道?太子殿下子嗣单薄,你们且能如此大意?没发现主子有孕也就算了,居然还让主子摔倒,這下倒好,好不容易得来的龙孙又這么没了,你们有几个脑袋,担当得起么?!”玉琬在旁细察各人神色,太子妃痛心的神色不作假,想来是知道太子无嗣的后果与這期间的厉害关系。其它几个美人,有的端坐一旁念佛祈祷,有的则起身查看,各人神色不一,看不出什么来。玉琬暗自惋惜,想到进东宫第一天就发生如此大事,心下着恼,想到老祖宗嘱托之事,愈加难安。她悄然回想,当时在美人身边只有她的贴身侍女,她无故摔倒,定和這群侍女脱不了干系。只可惜,她初来乍到,对于此事不宜过于参与,当下打定主意,此次事情只静观其变。“太子驾到!”太监一声高呼,各人忙起身跪迎。“怎么回事?”太子仓促进来,劈头就问。太子妃上前,未语泪先流,满脸愧色,盈盈然泣道:“都是臣妾之过,未能及时发现妹妹怀有身孕,若是早知此喜讯,臣妾定不会让如此不幸之事发生。”其它人见太子沉着脸,均不敢上前进言。半晌,才听太子长叹:“此乃命数,不能怨天尤人,事已至此,爱妃不必过于自责,你身体不大好,早些回去歇着吧!”“妹妹摔倒之时,只有身边這些宫人在身边,臣妾对此些人等定要严加盘问,查出个所有然来。殿下久居太子之位,如今却膝下空空,此乃臣妾罪过,都怪我们姐妹们不争气,竟无一人为太子诞下子嗣!”太子妃的话説得至情至性,太子明感于腑,反过来给她安慰。其它人均面露愧色。“来人,将這些人带下去!”太子朝门口威严唤,声音夹着未平息的怒气。宫女们听説如此,个个伏地泣言,大呼“饶命”!可执行的太监似乎没听到一般,将大家毫不留情地拖将下去。有谁哭喊,便堵谁的嘴。“太子殿下,奴婢有言回禀!”其中一宫女叫道。太子回头看她一眼,眼神阴鸷至极,闭目一摆手,让人将她拖回来。“有什么隐情速速回禀!”“是!”那宫女伏地,半立起身,眼神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她的目光落至谁身上谁就有些不自然。“快説!究竟有何事要禀?你若有半句谎言,本殿下立马让人将你杖毙!”太子説得凶狠,看来是起了肝火,动了真气。玉琬也瞧着她,想从她嘴里听到点什么。不想,她的目光最后定在她身上,死死的,不用言,众人也猜到些什么,均回头用若有所思的眼神审视她。“各位娘娘看着奴婢做什么?”不会想趁机栽赃嫁祸吧?她心中悸然。她今日刚到,应该不至于树敌才对,何人要置她于死地?“奴婢不敢説!”那宫女哭哭啼啼娇情起来。太子冷哼:“不想説是不是?好!来人呐,将她拉下去打入死牢!”“不!奴婢説,奴婢説,求太下殿下从轻发落。”“這是最后的机会,快説!”众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都想知道从她嘴里能説出什么来。只听她泣言:“奴婢与琬姑姑素来交好,琬姑姑于奴婢有恩。奴婢日夜铭记在心,时刻思想如何报答。刚刚在正妃殿时,奴婢见琬姑姑盯着主子的肚子看。主子新怀有孕,奴婢是清楚的。于是,奴婢便擅作主张……求殿下责罚!”众目睽睽扫向玉琬,饶是玉琬這种见过大场面的人也不禁心慌。可她知道,此刻她绝不能显露出半点慌乱之色,否则必招人话柄,从而进一步坐实嫌疑。她,必须自保。太子望着她,她眼中瞬间闪过的吃惊和慌乱,他都看在眼里。他有些期待地望向她,并沉默着,他希望替她洗脱罪名的人是她自己。同时,他也深信,深得老祖宗宠信的人必有办法自救。玉琬见太子沉默,太子妃眼里写满不可置信,更令人怀疑的是,吴良娣也出来指证她确实长时间望过美人的肚子。无法,她只得站出身来。“请示太子殿下,奴婢想问這位宫女几句话,可以吗?”“你问吧!让大家一起听听!”太子欣然同意。“是。”玉琬走到那位宫女跟前,先不急着问话,只绕着她走。宫女的眼神初时还很坚定,渐渐地闪烁起来。玉琬暗忖时机已到,于是开口问:“请问你如何称呼?”“琬姑姑不记得了,奴婢是芙儿。”“芙儿?嗯,很好听的名字!”她赞。“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前年腊月!”宫女答得飞快。“我们常有来往吗?”“是的。不,偶尔,奴婢只是偶尔见到姑姑,并不时常相见。”宫女的脸上开始显现慌乱。“你説我救过你,可我怎么不记得了?”玉琬慢条斯理地问。“那是您贵人多忘事!您不记得,可奴婢对您的大恩铭感五内。”“你别尽扯這些没的,快问正经事!”吴良娣出声催促,本欲再言,被太子拿眼一瞪,顿时连人带言都缩了回去。玉琬不理她,在宫女面前蹲下,继续往下问:“我救你是在什么时候?你説説,让我好想想。”宫女忙答:“是在前年八月,奴婢掉进荷塘里,是您让公公救奴婢上来的。”玉琬轻笑,偏头看着她,反问:“你记差了吧?”宫女忙摇头:“不可能!奴婢记得清清楚楚,错不了!”“你确定?”“奴婢确定!”玉琬站起身,又问:“你説你为了我所以害你家主子流产,可是,你家主子明明是自己滑倒的,你用了什么方法?可以説明一下么?”“這……”宫女支吾其词,过了一会儿,似乎得到了某种指示,咬牙道:“奴婢自知没活路了,为了下地狱好受些,奴婢就从实招了,奴婢在美人要经过的路前放了块滑溜的石头,就這样……”“你好大的胆子!”太子拍案。“奴婢一时报恩心切,所以做出糊涂之事,只求太子殿下赏奴婢一个全尸。琬姑姑不知情,请太子殿下不要牵连她!”宫女还想紧咬玉琬。玉琬默站一旁,连连摇头,可怜的小宫女,自己刚刚的回话破绽百出,她却没有发现。太子狠道:“好你个刁奴!自己做下祸事不打紧,还嫁祸别人,简直是罪大恶极!来人呐,将她拉出去,以国法处置!”来人将那宫女拖出去。太子心烦意乱地坐在那里,眉心揪成一团。“太子殿下,就因为這个玉琬是您的心头肉,所以你就偏心么?”吴良娣看玉琬的眼神妒恨,她不怕死地进言。其它看得明白的人均摇头,其中一位还想拉住她,可她不听,非要站出来嚷嚷。玉琬不説话,低头。“刚刚的问话你没听清楚么?那宫女説话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明显是有人故意而为,你见过有人为报恩故意将恩人卷进是非?吴良娣,你要慎言!”太医出来,众人迎上,只见他们伏地告罪:“微臣该死,美人腹内的孩儿一月有余,见红太多,没有保住,请太子责罚。”太子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太子妃忙从旁扶住他。“你们下去吧!本殿下想一个人静静。”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眼神也散失了上午所见时的神采。大家依言退出,玉琬临出门时回头,见太子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往美人房间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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