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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极静,只能听见窗外雪落无声。
沈念之忽然开口:“你今日能来,我很高兴。”
顾行渊没应声,只是擡眼看她一眼,眼神沉了沉。
沈念之像是随口一说,轻轻旋着酒盏,继续道:“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才认识几月。”
她转头望向他,眼里藏着点打量与审视,语气却仍是轻描淡写:“你带我离开,不是因为……喜欢我吧?”
顾行渊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不是。”
语声不重,却一如既往地低沉压抑。
沈念之“哦”了一声,像是早猜到了这个回答。她将酒盏送至唇边,饮了一口,语气仍带着三分调侃:“那就是不甘心了?”
顾行渊眉峰微蹙。
沈念之盯着他,笑意不深:“说自己是我狗的那位顾大人,现在怎麽沉默了?”
他抿了抿唇,终是道:“那时候,是为了救你。”
“嗯?”她眉梢轻挑。
“迫不得已。”他语气干脆。
沈念之笑了笑,没接话,像是真的不在意,又像是轻轻放过了他。
片刻,她才淡淡开口:“可我还真想知道,你为何要救我。”
顾行渊望着她,没立刻回答。良久,他才低声道:“你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人,若真嫁入东宫,将来後宫女人多了……你这种性子,在那种地方,活不长的。”
“我是不想看着一个朋友,跳进那种地方。”
他声音极轻,却没有半句迟疑。
沈念之不说话了,低头轻轻转着酒盏。
屋里静了许久。
她忽然低低笑了一声,淡声道:“顾行渊,你管得倒是多。”
顾行渊不语。
她语气还是轻飘飘的,却听不出情绪:“放心吧,我名声又臭,可以说一无所有,大不了我发疯把她们全杀了,还有李珣。”
“你想的倒是挺开。”
她擡头望向他,眼神透着淡淡的讽刺,又像是真心实意地认真:“你是不是以为,哪怕我真进了那东宫,也会像别的女人一样……争风吃醋丶倾轧夺宠?”
顾行渊眉头微动,眼神沉了些:“我知你不会,你曾说过不会为了男子的夸赞而和女子争奇斗艳,你也不在乎李珣。”
沈念之“嗤”地笑出声来。
她不再追问,只轻轻放下酒盏,起身道:“我累了。”
顾行渊也站起身。
沈念之走到门边,忽然停了停,头也不回地说道:“顾行渊,你啊,说什麽朋友丶救我丶迫不得已……其实都不打紧。”
她顿了顿,回头望他一眼,眼神懒散的:“我什麽都知道的。”
说罢,她擡步推门而去。
顾行渊站在屋中,沉默良久。
屋外寒风卷过,火光轻颤。他忽然握紧了手边的酒盏,指节发白,半晌,才轻轻吐出一句:
“……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其实还不是硬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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