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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骤闻“安阳乡下的正妻”,平阳候脸色忽地变了。
他直起脖子,喘气声骤然变粗,额上近乎冒出黑筋,一双铜铃眼瞪得越发大起来,一副风雨欲来之色。
偏偏此时贺文锦什麽都未曾察觉,也起身跑来火上浇油般拽父亲的袖角:
“母亲走前……什麽都未曾说,仅是叮嘱父亲,要为我许个好人家。”
“父亲难不成全忘了吗!”
……这群蠢笨的後宅妇人!
平阳候在心中暗骂,猛地一闭眼,用上在军中喝令将士的嗓门,厉声喝道:
“——够了!”
不再去看闻言呆住的母亲与女儿,平阳候沉下脸色,转身吩咐自己始终未发一言的正妻:
“……阿霖。你且好生同母亲与文锦说说。”
丢下这句话,他便背手大步离了金玉堂,脚步声踏得地板咚咚作响。
“文锦。”
贺大夫人见衆人吵得面红耳赤,只得在心中暗自叹息,转而转向贺文锦,柔声劝道:
“母亲……”
“——你不是我母亲!”
谁知她的话还不曾说出口,贺文锦便一跺脚,直流着泪抖着身子,哭叫着跑出了院落。
眼瞧着她跑开,贺老太太也扑通丢下拐,慌忙一瘸一拐小步跑去追她的宝贝孙女。
一时间,金玉堂内只馀下了贺大夫人与在她身旁侍立的丫头。
那丫头气得脸红,见状愤愤不平道:
“您平日里对大小姐那样好,她凭何如此吼您?嫁进这府内当她母亲,难不成是夫人情愿的吗?”
贺大夫人闻言,仅是摇头。
半晌後,她方才抿唇长长叹气,口念佛号,转着手中佛珠诚挚施了一礼:
“……愿我佛渡我。”
……
翌日,春山院内。
贺文茵悠悠转醒时,窗外日头已隐有了移至正中的兆头。
瞧着窗棂外粲然流进的日光,她很是晃神了一阵。
昨夜谢澜送来的几擡箱笼中应有尽有,乃至她此刻身上夹棉中衣,所盖锦被,无一不是他所赠之物。
因而,她昨晚睡前本觉得受之有愧。
……谁知自己倒是睡了个近些年来最好的觉。
谢澜。
她轻声念了好几番这名字,心中仍满是不解。末了只得甩甩脑袋,决定先行起床喝药。
“——见过主子。”
——谁知她甫一起身,眼前竟忽地闪出一道黑色人影来,直吓得她一个激灵。
一旁刚进门的雨眠见她险些摔倒,慌忙朗声道,
“这位是十一姑娘,是国公昨日派来照看姑娘的暗卫。”
“我只保护姑娘安危,并不将姑娘行踪报给国公。”十一摇头,复又道,
“现下姑娘是我的主子,我只听姑娘的。”
好容易才缓过神来,贺文茵轻抚胸口,无奈笑了笑。瞧着已经到了饭点,她便朝十一温和一笑:
“那稍後来吃饭吧?”
十一愣住:“这……于礼不合。”
“既是我的人了,自是要听我的。”
贺文茵眨眨眼,直直将人拉去了饭桌旁。
“……国公赏罚分明,武艺高超,是个好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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