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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把匕首。
晏星河瞬间睁开眼睛,在那群人扑过来抢夺之前,将那只匕首拔了出来,握于掌心。
冰凉刺骨的感觉,像覆了一层寒霜,大网破口处飞起灵力破碎的残痕,亮如镜面的刀刃映出晏星河流下血水的半张脸。
彼岸花纹从刀柄蔓延而出,顺着锋刃往上蜿蜒游走,缠绕着卷过那双赤红的双眼,花叶散发出妖异的暗紫色。
有人吹了一声口哨,晏星河听见熟悉的声音——
“趴在地上做什么,还不起来?”
晏星河应声一跃而起。
方才将他困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大网,在掌心的刀刃下脆弱如一张薄纸,灵力轻而易举被削成碎片。
晏星河如一只被放出牢笼的野狼,一群人还背对他到处寻找声音来源之际,他已扑向站在最中间的张异,手起刀落,匕首刺向最致命的背心处。
张异听到动静,手忙脚乱地回过身,只来得及举剑格挡——
那横在胸前的剑刃却如废铁一般被削成了两半,匕首刺入心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淋了晏星河整张脸。
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其余人惊骇不已,眼睁睁看着张异的尸体倒下,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扑上来就要拿他。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晏星河的修为早已不是同级别的弟子可以相提并论,就算一群人一起上,他也不怕。
生平第一次,他体会到了毫无恐惧的感觉,每一个敌人倒下都在助长他的勇气与自信。
这些人里面有不少跟着张异没少欺负他,而这一次他终于成了拿剑的人,从前那些让他恐惧的面孔,如今却写满惊恐的表情,溅满了鲜血倒在他的剑下。
晏星河越杀越狂,越杀越疯,他感觉身体里有一只野兽正在觉醒,咆哮着升腾起嗜血的欲望,控制着他手起剑落,斩断一个又一个头颅。
却仍然觉得不够,那种黑暗力量带来的嗜血快感让他几乎疯狂,剑锋落于一人头顶,他猛地顿住——
脱缰的理智瞬间被拉了回来,唯余沸腾的血液在胸腔内翻涌。
——是刚才在张异面前为他说话的白净少年。
那少年被他一副恶鬼的模样吓得跌倒在地,满脸冷汗,哆哆嗦嗦地看着距离额头仅有一寸的剑锋,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瞄了晏星河一眼。
晏星河抿起唇角,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双目之中的血色逐渐平息,忽然收回剑锋,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
那白净少年连忙爬起来跑了。
“真是让人失望。”
无执从树林里面转出来,也不知道他在附近转悠了多久,胯下骑着一匹毛色亮滑的白马,肩头衣摆沾染几片落叶,看向那少年离开的方向,只剩树丛在簌簌抖动,“我还以为你会更心狠手辣一点。且不说那人只是个小角色,死不死没人会在乎,你就算放他走,也不会因此得到什么好处,他不会感激你,说不定还会把你杀死这些人的事说出去。”
晏星河拿出手帕,擦去匕首沾染的血迹。
这玩意儿削铁如泥,连那只大网都能斩断,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又顺着刀柄的纹路抚摸下去,在手中一转方向,递给骑在马上的人,“他要说就说吧。”
无执看了眼捉着刀刃的手指,指节有一抹未擦去的血迹,没有接过来,“你不怕这些人的朋友日后找你麻烦?”
夕阳余晖沉入山峦,深蓝色的夜幕在天边升起一线,晏星河仰起头看他,“要找就找吧,打回去就行了。”
“……”无执笑了一声,手指勾起雕琢精致的银色刀鞘,“我该说你自大还是该说你蠢?都杀了那么多个了,再多杀一个,就可以免去所有隐患,很难选吗?就因为他为你说了句话,你就大动恻隐之心,舍不得杀了?”
晏星河本不想与他多说,但无执勾着那刀鞘玩来玩去,就是不接,似乎他不说个明白,就要跟他在这里耗到天亮。
晏星河还记挂着清算妖丹的最后时辰,略一斟酌,对他说,“跟恻隐之心没关系,他离开后会感激我还是会将今夜之事说出去,这也不重要。恩是恩仇是仇,恩仇之外就是无辜的人。报仇与滥杀之间有一条界线,永远不越过这条界线,这是我的原则,我手中的剑只斩该斩的头颅,不杀无辜的人。”
无执一愣,那只匕首终于落入他的掌心,“你对他心生怜悯,所以不忍杀他。软弱就软弱呗,为自己找的借口还挺像模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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