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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青玉一般的眼睛低垂,眼下有些许青黑。表情还是那样淡淡的,只是声音里带着点火药味。
纟师冴:“等会你还要用这种哄小孩的态度回去对凛再说一遍吗?”
我:“?”
我:“我是门童啊?”
我:“我不会管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说到底你也完全不打算跟我说吧?凛……小凛……我是跟他约定过,如果他向我求助我会帮忙的。只不过……感觉有点悬。”
想着想着,我的表情扭曲起来:“这种感觉好难受……不知道怎麽办才好了。因为是兄弟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吗?”
纟师冴:“……你这家夥,一点也没变啊。”
纟师冴:“——行了。别费脑筋去想了,你还不如当做不知道。”
纟师冴松手,他直起腰来又恢复了我最熟悉的样子:“无论是他,还是我,都跟你不一样。”
我:“……”
我:“……………”
我的拳头有自我主张地给了他第二下,打完之後我礼貌地说了声对不起。
随後,我捡起掉落到地上的伞,这场雪还在毫不停息的丶洋洋洒洒的下着,地面白茫茫一片。像是沙滩一样。
我回过头,因为停留在原地聊了一会,来时的脚印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
“回去吧。他们应该差不多聊完了。”
*
纟师冴的冬休期很短,他还有广告和商业活动要拍摄,球队也需要提前回去合练。他在镰仓没呆两天就走了,留下一地烂摊子。
——纟师凛从那天起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不止是放弃了足球,甚至不愿意出房门,连学校都没去。这种情况太异常了,以至于没人敢强迫他,对外的说法统一是纟师凛生病在家休养。
我每天隔着门板跟他说话,终于有一天忍不住唱起了Doyouwantbuildasnowman,荒腔走板地唱完第二段之後,门内死寂一般毫无动静,我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
第二天有人问我纟师君恢复得怎麽样了?
我支吾半天说他已经快烧成肺炎了,还要再休息一段时间。
当他开始“休息”,我空馀的时间突然一下子多了起来,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发现这一点的同学约我出去玩:“爱理,周末我们打算去江之岛,一起去麽?天气不错的话,白天能看见富士山呢。”
我摆了摆手表示就不去了。
回去後我在家门口注意到了分类错误的垃圾袋,今天又不是不可燃垃圾收集日。白天在家的只有纟师凛一个人……我站在那里思考了片刻,蹲下来拆开了。
疑似斯托克的新世界门槛没有我想的那般难以跨越。垃圾袋里装的全是纟师凛过去视为珍宝的奖牌奖状和奖杯,得奖人的名字过于相似,混到一起很难分辨。最上面丢的是一些碎裂的相框,人物的脸都被掩盖在层层蛛网般的裂纹之下。
“……”
我重新系好,找了个快递箱装进去,把这些藏到了我的床底下。
如果有一天,他们谁还需要的话,我就要直接提着这个垃圾袋亮相。这麽想着,我报复性地把它踢到更深的地方去。
当天晚上,纟师凛出现在了餐桌前。
他也如我先前所期望地那般对纟师冴骂了出来,可是这次我并没有觉得一切好转。
我忍不住问:“你……开始讨厌冴哥了麽?”
“不是这种过家家的游戏。”纟师凛沉默了一下,更多的却是没有说了。
“……”我张了张嘴,“我明白了。”
是恨啊。他眼里熊熊燃烧的情感告诉我。
恨是燃尽自我,恨是独特且唯一。恨比讨厌的程度更深,恨也比爱的时间跨度更长。
这一刻,我在纟师凛漩涡般全盘失控的情绪中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羡慕和渴望。我似乎从来没産生过这麽强烈的情感,痛苦和喜悦都像是夜晚的露水,太阳升起就蒸发了,我不记得自然也就不会动摇。
那反过来说,有没有人爱我呢?有没有人爱我爱到愿意恨我?有没有人不想失去我而宁愿杀了我?我想要那种强烈的情感来论证存在。但是,一无所获。
如果不是那麽强烈的……多感受一点是不是会更好呢?
走出房门的纟师凛比以前更加冷峻寡言,也更加疯狂地投身于训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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