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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夜色,海面起了风,乌云,风大时海浪不停拍打着船身,每一声都听得清楚。
他给床上人盖了床被子。
隔着一扇木门,踏踏的脚步声中,大夫问:“姑娘想呕吐吗?”
杜怀月好了许多,安静屏息想了
跟着大夫的小童打水拧帕,大夫扔在凝神苦思,没有发热,没有中毒,皮肤上出现一点红斑又迅速消退。
“现在还有什麽不舒服?”
“还有些想呕。”
小童忽地变脸:“师傅,她不会染了瘟疫吧,这个时节节气变幻,一楼就一堆咳个不停丶头疼脑热的,不会被传染了吧,姑娘胃涨不涨?”
杜怀月摇头虚弱道:“不涨。”
大夫叹息,几人一下紧张盯着他,半晌他才开口:“教过你多少次,得了疫病会头昏发热,姑娘没有得病,只是身体阴湿气重,又误食发物,只要不再碰那酒就好。”
真如大夫所说,次日杜怀月便安然无恙,她神清气爽地出现在大厅里,杏仁状的眼向上掀了掀,笑容自始至终在唇边微漾,带着一种劫後馀生的喜悦,
“昨天吓着大家了,我真不好意思。”
她身子微微侧向沈彦啓,两个人不经意靠在一起,相视一笑又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沈彦啓视线一直没离开杜怀月,险些经历一场生离死别,他们之间因黄茶事件産生的微妙隔阂尽皆冰释。
陆千景看着二人,自然想到昨晚定然是沈彦啓一直守在杜怀月身边。
“月儿想做件事,这件事还需要千景帮助,”他顿了顿,“千景,昨天是我太心急,看到月儿那个样子,我真是......六神无主。”
陆千景没想过他会记着这事,心中原本有些委屈,突然被这麽郑重其事地道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她心里从没想过计较,“什麽忙?”
她早就看到杜怀月手上捧得碎布,与布料相关的活计她向来做的不错,此时信心满满。
杜怀月把布料放到桌上,催促沈彦啓搬来一箩筐,两人配合得默契流畅。
陆千景插不上手乐得轻松自在。
隔着几步的江映把自己晾在一边,又成了无欲无求的泥塑菩萨,他迫使自己不去看那对鸳鸯,在熹微晨光里恨不得化成一缕青烟。
陆千景只当他又在犯别扭。
昨天杜怀月身边一直都是沈彦啓陪着,杜怀月只记得昨夜是沈彦啓照顾了她一晚上,谁还记得是他找来大夫。
就跟在苍梧山上一样,分明是他最先发现杜怀月,却又是被无视的那个。
“大夫说船上不少人都生了病,他还说这些香料能防病,我们就跟他买了些,可以做成香囊发给船上的人,兴许真的能预防一二。”杜怀月眼睛亮亮的,
“可是我与彦啓都不太擅长做这个,所以你们也要一起。”
四个人围坐在圆桌旁,沈彦啓真的从没拿过针线,两块碎步缝了许久都没连上,杜怀月动作虽慢,一招一式却都有条不紊。
陆千景手上飞快缝制好一个香包,又不得不停下来指点他们。
江映依旧兴致缺缺,一手拈着块布,一手握针,很认真地对这两样东西发呆。
杜怀月对他这般表现似是早有预料,也不指望他能做,她唯一提了一次江映还是同沈彦啓玩闹时,故作生气地对沈彦啓说,
“你怎麽和阿映一样,都笨手笨脚的。”
刚教完杜怀月一种快速缝制方法的陆千景回头,冷不丁发现江映正擡眸看她,长长的睫毛在雾气里有些湿润,修长锋利的剑眉透着哀怜之色。
他在干什麽?不会是被杜怀月说笨手笨脚不开心了吧。
陆千景捧腹,江映可太会缝东西了,手法娴熟,针脚细密,她看了都不免称赞一番。
沈彦啓和杜怀月先拿做好的几十个香囊分给老人幼童。
他们走远後,江映捧着碎步:“我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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