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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岸没有犹豫,往韶华苑走去。
今日孙琳见宋观舟好转太多,索性辞别出府,原先韶华苑中的丫鬟婆子撵走之后,看上去空荡荡的。
莲花从正房出来,欲要去厨房提热水,看到裴岸的身影,马上过来请了安,裴岸立住脚步,“少夫人可有歇下?”
“倒是才醒来没多久,精神好了许多,正在看书。”
裴岸撩起衣袍,进了正房,窗下炕床之上,宋观舟青衣乌,倚着软枕正在看书。
见他掀帘而入,眼神里有些不喜,转瞬即逝。
“今日看上去大好,晚饭可曾用了?”
这些对话,尴尬的脚指头都快抠不住地板,宋观舟垂下眼帘,微微摇头。
“那让小丫鬟把我的饭菜也端了过来,咱一同吃。”
——不怕食不下咽?
宋观舟未置可否,一张脸面对着手上的书。
裴岸两句话得不到一个字儿的回应,心中叹道,这女子真是气性大,正要再劝慰几句时,外头传来荷花的声音,“芳姨娘——”
芳姨娘身姿袅娜,穿着滚毛厰衣,头上倒是素雅,金簪不喜,只有玉簪玉钗,她探头问了荷花,“你家少夫人可起了身?”荷花往里瞧了一眼,实心眼说道,“四公子与四少夫人正在说话,容奴婢进去禀报。”
芳姨娘边上的金珠正要叮嘱几句,裴岸从里面出来,“芳姨娘,往里请就是。”
而今,国公爷跟前就这么一个姨娘伺候,颇得裴渐喜欢,满府上下倒也给她几分薄面。
“奴家见过四公子,国公爷遣了奴家过来送些物件,还望四公子原谅奴家叨扰之错。”芳姨娘一边行礼,一边说了来由,才带着金珠随裴岸入了房。
见宋观舟时,姿态很低,半分不因为宋观舟做了那些失格的事儿而少礼。
“四少夫人精神较昨日好了些,真是喜事儿。”
原来古代的妾侍,是这个样子。宋观舟不经意上下打量芳姨娘,最后目光落在那年轻软糯的脸蛋之上。倒也不是多么的惊人绝色,却很是温柔可人,尤其是粉白透红的脸蛋儿,像夏日的仙桃,诱得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有劳芳姨娘探望我几次。”
芳姨娘半身侧坐在鼓凳之上,窈窕身形娉婷顺和,满眼欣喜看向宋观舟,“四少夫人太过客气,正好四公子也在。”一旁的金珠听到这里,双手奉上扁平长方小漆盒。
“这是京郊的温溪山庄,老爷说了这宅子不大,胜在依山傍水,又有热汤泉,倒适合四少夫人养身子。索性就把这地契房契的,让我一并送了过来。”
说完,就从金珠手上拿过来双手奉给裴岸。
裴岸打开,拿出几张单薄黄纸,上下翻看后递给宋观舟,“父亲怜爱之心,待你身子好转,我同你去给他老人家稽叩谢。”
宋观舟愣了一下,“你收着就是,劳芳姨娘同父亲说声孩儿多谢他原谅儿媳愚笨无状,待身上伤势好转,行走方便时,定然亲自去拜谢父亲。”什么房契地契,她如今跟裴岸绑在一处,拿上也无宜。
何况,身家性命更为重要。
裴岸笑了起来,“芳姨娘送来,你自是收着。父亲点了名给你,这契书上都更了名号,往后我还得依仗你,才能去温泉庄子里耍上一耍。”
原来如此。
宋观舟垂下眼眸,“如此贵重,且放在你那里,我这院子里如今就两个丫鬟手脚忙乱,待补上了使唤的人你再给我。”当然,你不愿意给,我也不会要。
芳姨娘笑意吟吟。
“四公子同少夫人夫妻情深,这物件儿也不必推脱,只是奴家这里厚着脸皮同四少夫人讨个恩典,来日夏至秋分时,定然要带奴家也一块儿去一次这庄子,让奴家也涨涨见识。”
宋观舟自然应许。
芳姨娘不过是半个主子,历来最会察言观色,如今看到夫妻二人经历此事,有了更大的隔阂,也不便多说多留,关切了几句宋观舟的身子,就行礼告退。
待主仆二人出了韶华苑,金珠才低声说道,“传闻倒是真的,四少夫人跟四公子之间有了间隙。”
“哎,差点性命不保,在生死之间,夫妻情分又算得了什么。”
芳姨娘行走在青石小道上,春风袭来,还带着寒意,金珠叹道,“我听说——,老夫人起了杀心。”
“住口。”
芳姨娘停下脚步,狠狠的吼了金珠。
金珠赶紧住嘴,声音压得更低,“本来老夫人就不喜四少夫人,往日里国公爷拦着,四公子心软。这回上元一闹,老夫人自然不肯饶了她。”
“你少说这些,我如何不知,只是你我如今在老爷跟前,远离了那些是非,倒是莫要再牵扯进去。”
金珠忙不迭地点头。
“我自然知道,也只是同姨娘你说一声,这府里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好了,金珠。”
十七八岁的金珠满眼含泪,“不如姨娘再去求求老爷,我听说惠安堂的周大夫最擅千金之方,请他瞧瞧,兴许就能怀个一儿半女。”男女姑且不论,国公爷一日老过一日,风华正茂的芳姨娘孑然一身,膝下若有个孩儿什么的,也好过孤独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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