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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下到向晚时才停了下来,裴岸又召集了人手,奔了出去。
其实大多数人已疲惫不堪,包括黄执、刘伏苒,裴桦,他三人同裴岸、秦庆东一样,两个白日一个晚上的不眠不休,这会儿都快撑不住了。
可一想到那毫无畏惧直接跳下水的女子,大家还是重新出。
到了夜幕降临,实在是山中密林虫蚁诸多,因下了大雨,湿滑难耐,搜救难度极高。
最后有两个护卫差点跌入山涧,众人寻思过分危险,只得打道回府。
裴岸这会儿几乎没有人样,他浑身泥水,髻歪斜,脸上也因为摔了多次,刮了好几处新伤。
金拂云看在眼里,痛在心头。
可又不敢做出过分关切之态,只是拿了伤药递给梅太太,“求太太去给四郎送去。”
“幸好有大姑娘在,我等却只顾着心焦,忘了事儿。”
梅太太带着丫鬟走到跌坐在廊檐柱旁的裴岸跟前,蹲下身来,满脸心疼,“我的儿,容婶婶给你上些药。”
裴岸摇头,“二婶不必费心,一会儿我再出去看看。”
话虽如此,他却是力气耗尽,起身都难。放眼看去,众人都是歪歪倒倒,直接在这廊檐下斜靠着,金拂云差了所有的丫鬟婆子,烧了热水姜汤送了上来。
梅太太拉着满手泥泞的裴岸,他挥了许久砍刀,磨得双手都是血泡。
“我看看,怎么伤成这样?”
裴岸低垂着头,对自己身上的小伤全然不在意,他想着自己身为丈夫,却护不住妻子,曾与她闹了大半年,得来什么?
耍弄着自己大丈夫的虚荣心,而今全是一辈子洗不净的悔恨。
悔恨没有在她活着时,对她好一些,什么眠花卧柳,夜宿楼子,想到她那句滚烫的话来,“爱一个人,不该是奔放热烈吗?”
她勇敢热情,可自己呢?
萧引秀也来到跟前,跪坐在他跟前,“四弟,是嫂子对不住你。”
裴岸抬,“与嫂子有何关系?”
萧引秀哑声说道,“若不是弟妹舍身相救,淩哥儿、桓哥儿……”
“……嫂子不必说这些,观舟喜爱这些孩子。”
暴雨又一次袭来,天不遂人愿,悲剧似乎已经锁定,众人无奈,只能洗漱后歇息。幸而别苑空房多,金拂云白日里又从京城运来好些铺盖,诸人勉强安顿下来。
裴岸疲累不堪,真到了床榻上,还是睡了过去。
阿鲁见他睡下,才悄然出去禀告老爷,裴渐微叹,“不放些药,恐怕他一夜难眠——”原来,大夫给了一包助眠的药粉,阿鲁融在水中,哄骗裴岸喝了下去。
这才换来裴岸睡了过去。
裴渐白日里歇息许久,这会儿反而睡不着,他打阿鲁睡去后,一人独坐屋中,哪晓得有人来叩门,“伯伯,我是庆东。”
又是个满腹心事,睡不着的孩子。
让进门来,秦庆东一脸疲惫,“伯伯,天将明我恐是不能在此继续寻找,宫中因十皇子此行出了差错,已然有了斥责之意,我是保了十皇子出来的人,定然要亲赴宫室,请罪求恕。”
裴渐让他坐了下来。
“你心忧观舟性命,伯伯善能体谅。十皇子遇这种险事,宫中斥责也是人之常理。只是要去请罪,也得休整一会儿,适当休息后,入了宫才能与圣上与娘娘们说清来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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