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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刀怒火烧 1（第1页）

江湖刀怒火烧1

晨雾氤氲，如纱如絮，将集灵台的朱漆匾额浸得朦胧黯淡，连那鎏金的字迹都似蒙了一层尘灰，看不真切。

桑兔怔怔望着匾额下那抹被朝晖勾勒出的梦幻背影，低低唤道：“……隽骨叔叔。”

申屠隽骨微微侧首，“回来了啊。唔——这里乱糟糟的，留几个人帮你善後。柳莺和云雀我就带走了。”

话音刚落，青鸾宫的人擡着两副担架缓步而来，薄薄的素白麻布掩映着的是……桑兔突然伸手。

“我想再看看她们。”

申屠隽骨闻言转身走来，看了她一眼，广袖一挥，说了一句“随你”，便消失在了高台之下。

隽骨叔叔的那个神情，跟符大哥一样……

失望。

桑兔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不得不用左手握住右腕才能捏住白布一角，轻轻揭开……忽而一道晃眼的日光落下，耳边响起那日她们俩一人一句的嬉笑话语：柳莺跳枝日头暖，却是埋尸正当时。

本是一句无心的戏言，却成了结局。

真的是......

荒唐。

当最後一缕天光湮灭时，暮色终于完成了它漫长的缝合，天与地之间的伤口消失，此刻的万物都浸泡在氤氲的紫霭之中。

怀年端着餐盘来到崖边，青瓷碗里的热粥还冒着白气。他轻手轻脚地将餐盘放在地上，“掌门，吃点东西吧。”

“多谢。”桑兔哑声回道，连衣袂都不曾拂动。

怀年迟疑片刻，撩起衣摆席地而坐。他忽然想起那日钟阁主也是这般临崖而立。远山已经消融在夜色里，他不明白这黑沉沉的虚空有何可看的。或许是自己阅历太浅了。

集灵台静得骇人，往日盘旋的灵鸟全无踪影。古人说，禽鸟最通灵性，知兴衰。师兄说，那些鸟本就是青鸾宫的眼线。怀年想，是如今人散了，它们自然也走了。

怀年无事可做，便数着天边亮起的星光，但越数越数不清，越数越混乱，终是忍不住问道：“掌门，咱们，什麽时候去救那位白小哥？”

风轻轻，问话坠入深谷，直至回声被夜色吞没，都没有等到她开口。

怀年攥紧了袖口，他不明白。

掌门一向很紧张自己的义弟，这次他们匆匆赶回来，发现所有留守集灵台的人都死了，连两位青鸾宫的姐姐也遭遇不测，而那位白小哥更是生死不明，大概率是被贼人掳走，可是掌门却一直不下命令，虽然眼前只有他们两个了，但……但总得做点什麽吧！

怀年不敢催促，只能默默陪着。就如同这几日里一样。看着掌门一件件整理着染血的弟子服，连指尖被布料里的断刃划破都毫无知觉；看着她亲手为每一位师兄弟准备牌位，点燃香烛；看着她跪在凌乱的兵器库中，一柄一柄擦净那些再无人执起的剑。好多次怀年想要一起，但是掌门却说那是她该做的事情，而他有自己该做的事。

怀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麽，除了偷偷躲起来哭了好多次。他没敢在掌门面前哭，因为掌门也没有流泪，至少他没有见到过。然而，看着掌门的眼睛，他却觉得她这样反而是比什麽都要难过的。

不知过了多久，风声四起，崖下的雾霭翻涌不断。

桑兔突地在无问剑上弹了两下，嘴里嘀嘀咕咕说了什麽，可风太大了，怀年支棱着耳朵也没听清。

就在他怔忡之时，见掌门缓缓起身，崖边碎石簌簌滚落。她倏然回首，眼睛很亮，一如破晓时分的剑光。

怀年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听到她说：“时机未到。”

*

“到了！到了！长公子啊，你再坚持一会儿！”围春园朱漆大门已然在望，左执通一转头却见钟问策双眼紧闭，借着从车窗泄入的晨光，他看到钟问策脸上透着不寻常的潮红。他倏地放下车帘，一把扣住对方手腕，指下脉搏如洪却断断续续。左执通暗骂一声，立即贴上钟问策後背，再次将真气缓缓渡入。

马车恰在此时突被拉停，他听见护卫的脚步声逼近。

“快开门！”左执通低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块镶金令牌扔出车窗，下一刻马车就驶入了园子。

车帘“唰”地被掀开，妗玉尊主目光微转，落在车厢角落里的那人，她猛然转头，声音冰冷，“本座是让你把人毫发无损地带来，不是尸体。”

“那我不管，反正这人我是一根头发不少地准——时——送来了。”左执通手一挥，“再说了，你这儿有的是能人奇药，趁热乎治，说不定还能用。”

妗玉尊主眼睛一眯，不欲再跟左执通多说一个字，立即命人将钟问策抱走。

左执通冲着背影喊道：“诶，那小子我就顺便带走了啊！你不许反悔！”话音落下，他脸色一变——小妗玉的手段真是越发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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