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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案 慢13柴澜生五（第2页）

澜生擡起头，模糊的泪眼中，他看见引着老爷一路小跑在最前面的正是宝山。原来自打他跟宝山说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怪事，宝山便留了个心眼，趁着今儿家宴缺人，也跟着澜生混进来打下手。

他在席上见澜生去趟茅厕去了许久，便意识到不妙，先前他已经来过了一趟，确认少爷带人围住的就是澜生。他又赶忙回席上，着急忙慌地拉来了老爷。

那一刻，澜生突然顿悟，这世上如果还有人在乎自己，那麽就是宝山了。他下定了决心，无论将来怎样，宝山都是他一辈子的好兄弟。

“畜生啊畜生！胡闹！这才高中了进士，便在家中乱来，若是传扬出去，你将来如何在官场立足？”老爷痛心疾首，走来便扯起少爷的耳朵，一顿痛骂，“放着家中娇妻，却偏好这一口！你真是，真是要气死你老爹呀！”

少爷那些同伴一见老爷来了，忙四散跑了。

少爷不耐烦的躲开老爷的手，一脸不屑的边整理衣衫边听他老爹抱怨。

“今儿幸亏是家宴，否则有好事之徒将你的荒唐事报去你恩师那头，可有你好果子吃！”老爷兀自絮絮叨叨的，语气中却透着因衰老而産生的无力，“家门不幸！家门不幸！以後家中不准再雇帮闲！若是叫我瞧见了，一概打断腿！”

“行了行了！不至于那麽严重，我叫他们一概不准传出去就是！”

少爷不等他老爹说完，朝澜生的方向啐了一口，悻悻走了。

宝山把澜生扶起来。澜生又羞又愧，无地自容，全凭宝山边哭边替他打理。

这头，老爷见儿子愈发不服管教，气得直跺脚。眼见澜生这边终于缓过气来，便走到澜生跟前，用拐杖戳了戳澜生的脸，眼中闪出狠厉的光。

“你，马上就卷铺盖滚蛋！往後不许出现在我家，更不许出现在县内！否则，定叫你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宝山一怔，替澜生叫屈：“老爷！方才是我去叫您来救人，你怎地这麽不分青红皂白？受欺负的明明是小乙。。。”

澜生拉住宝山，阻止他继续往下说。然後，他朝老爷毕恭毕敬的作了一揖，转身往外走。

“站住！”老爷毫无感情的声音从身後飘过来，“今儿晚上的事一概不许对外说！谁要是说出去，就活活打死！”

可这样的丑事向来是传得最快的，眨眼间，风声就漏进了当地每只耳朵里，连村口的狗都知道了。

从此往後，没有人再敢雇澜生做帮闲。他一下子失去了生计，躺在家里赋闲了一个月，全靠宝山打工所得接济着。

这一月里，他痛定思痛，既然在当地再没有立足之地，那麽他离开这里，到外面的世界闯一闯。横竖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人没死，便有希望。再者说，如今他已经跌回了谷底，再差还能怎麽样？谷底的人，无论选择哪条路，都是向上走的路。

那日晚上，宝山带了酒菜来与他共饮，澜生把自己的主意告诉他。

“去江宁府？”宝山惊愕地长大嘴，嘴里的几粒花生米来不及嚼，滚落下来，“就你一个人？”

“你同我一道！”澜生眼中放着光，“咱们兄弟互相帮衬，同心协力，定能闯出一番名堂。”

宝山眼睛闪烁了一下，随即低头，将手里掺了水的酒一饮而尽。

澜生满怀期待地望着他，道：“怎麽样？与我一起去吧！”

“小乙啊，你一定要去麽？”宝山抹了一把嘴，“咱们在这里都混不下去，到了江宁府，不是更完蛋？”

“正是因为我在这里混不下去啦，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我识字会画，帮闲时学了一身的本领，我不甘心就这麽烂在这里！”

“那，那要去你去吧！”宝山哼哼道，“我没有这本事去。黄麻子说我，这辈子不能远游，若是离开当地，会横死的！”

“黄麻子这麽说的？”澜生怀疑，皱眉望着他，“我看你是舍不得艳红吧！”

宝山挠了挠脑袋，讪讪道：“黄麻子就是这麽说的，而且我也舍不得艳红。唉！小乙，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艳红这才回家没几月，又被她家里人典卖了。这次是卖去的一户人家，对方是个傻子，谈定了要艳红给那傻子生出儿子，并且那孩子还不能也是傻子，才能算合约期满。艳红好可怜呐！我若是走了，艳红怎麽办？谁来看顾她呢？”

澜生叹息了一声，道：“宝山，你放心。将来我若是出人头地了，一定替你把艳红赎回来。”

就这麽着，澜生背起了行囊，独自出发。没想到，到了江宁府之後，他便走了狗屎运，没过几个月就接住了柴小姐的绣球。

茍富贵，勿相忘。可澜生并未富贵，若不是进了柴府後备受冷眼，囊中依旧羞涩，令他心中一直忐忑惶恐，他应该早写信给宝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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