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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似乎倒退了回去,他们站在碎裂的冰面上,脚下是裂成一块一块的浮冰,往下看是清澈的湖水,清澈到一眼便能看见湖底的不堪。
谁知道冰什么时候会化掉,林重觉得自己没有愚蠢到和陈路生牵着手,等冰化了,然后两个人抱在一起掉下去淹死。
事实上他确实没有,因为他在天马行空地想造一艘船。
实在荒唐且愚蠢,林重想。
可是怎么办呢,陈路生就要在这片湖上等着淹死。
林重解开陈路生手腕上的绷带,伤口比昨天更严重了,已经感染化脓了,那种抽动人神经的微弱痛感从尾椎骨上攀上来,林重于心不忍地别过脸去,深呼吸了几次,又扭过头来,给陈路生重新清创。
再这样下去伤口会溃烂的,时间在逼着林重做选择,逼他妥协。
在这场较量里,林重注定会输,他怕死,想活。陈路生不怕死,陈路生只要林重。
“疼吗?”林重清创时几乎屏住了呼吸。
“疼。”陈路生的脑袋搭在林重肩膀上,疼得身体往林重怀里缩“……轻点。”
林重已经尽量轻了,但陈路生的手臂仍疼得发抖,却硬是没有缩回去。
终于完事,林重用绷带将伤口重新包扎。
陈路生用额头蹭了蹭林重的颈侧,“疼。”
林重抱住陈路生,揉了揉陈路生的头,手臂虚环着陈路生的腰,怕碰到陈路生身上的伤处,“你这时候知道疼了?”
他这话有点训斥的意思,语气却柔得要化成水一样。
“我更怕没有你。”陈路生声音又软又可怜。
越来越会撒娇了,林重暗想。
陈路生抬起手,“你帮我吹吹吧。”
林重伸手轻托着陈路生的手腕,轻轻给他吹了吹,那眉眼间的疼惜之意掩都掩不住。
陈路生喉结滚了滚,进一步试探道:“你想好了吗?”
林重动作一顿,陈路生见他眉尖往下沉,心啪的也沉了下去,脚下似乎没了支撑,仿佛深陷沼泽里,身体无止尽地下落。
眼前的一切被一层黑墨吞没,那黑浪再次出现在了陈路生面前,他手掌攥握成拳,手腕上缠的绷带渗出血来。
“陈路生。”林重看陈路生的状态又不对劲了,他忙喊,边抱住陈路生,“林重在这呢,没走。”
“你在哪?”陈路生声线发抖。
林重抓着陈路生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摸到了吗?在这呢。”
陈路生眼中茫然,没有焦点,视线里一片漆黑,他闭上眼睛,抱紧林重,手抚摸着林重的脸,好似在确认怀里的人是林重般。
终于陈路生似乎确认了,他抱着林重,小声抽泣:“我好怕。”
“不怕,林重在这呢,林重哪也不去,林重就陪着你。”林重一遍遍顺着陈路生的毛,安抚他。
“林重哪也不去?”
“嗯,哪也不去。”林重说。
“林重。”
“嗯,在呢。”
“林重。”
“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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