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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路对人有种莫名的消耗,他的身体现在异常疲乏。
“那大人先好好休息,镇子就在前面,很近了。”她嘴中说着客气的话语,脸上的表情却焦躁而不安,一双眼睛还不住往远处飘去,像在暗示着什麽。
商洛坐下调息片刻,擡头看了一眼那妇人,“你不累吗?”
对方一个劲地摇头,“不累,不累,我们平时做惯了辛苦活的,这点路算什麽?”
话刚出口,她就意识到了不妥,似有内涵这位天师的嫌疑,于是连忙辩解:“不是,我——”
才刚开口便顿住了,好像特意去解释,也不太对劲?
妇人只好尴尬地转移话题,“大人,走过前头那一小片林子,我们就快到镇上了。”
商洛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那我们走吧!”
体力仍然未恢复,而且心底的疲乏感越来越重,但他没有显露出来。
这一次妇人所言非虚,两人前行百馀步後,前方出现了一条干枯的河,河面有一座朱红色的木桥。
商洛隐约窥见桥後散落的屋舍,因有淡淡的雾气遮掩,看不怎麽真切。
见家园就在眼前,妇人顿时加快脚步,飞快地过了桥。
商洛在桥头再次停住了脚步,一只手搭在木桥的栏杆上,微微喘息。
很累,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
“大人?”那妇人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商洛看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妇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死白死白的,如刷了一层厚厚的粉。
她本是略微佝偻着背,脖子前倾,一副卑微的样子。此刻,那弯曲的身形一点一点地舒展,挺直,呈现出一种笔直僵硬的状态。
紧接着,她十分僵硬地扭了扭脖子,说话的语调也不复之前流利,十分冷硬怪异。
“天丶师丶你丶不丶走丶了丶吗?”一字一顿,冻住了似的。
商洛陡然瞥见一张可怖至极的脸,她额上的伤口仍未愈合,在不停地流出暗褐色黏浊的血。
那血并不新鲜,一看就知不是活人身上的。
而她大半张脸的皮肤,已被这液体腐蚀了大半。
“天丶师丶你丶不丶走丶了丶吗?”
“天丶师丶你丶不丶走丶了丶吗?”
……
七个字不停地机械重复,回荡在山林里,回荡在一棵又一棵阴沉诡异的树之间。
阴语不停,一声又一声,声声叠起,如海浪般密密麻麻地奔涌。
一只小猪凭空出现,突兀地掉在桥上,开膛破肚的手法如之前所见那般。
“啪”的一声,血花与肉沫炸开,抹红了妇人脚下的桥面。
她的脸色出现了片刻的空茫。
倏忽之间,她两手一伸,将小猪抱在了怀中。
“儿啊!娘回来了!娘带着新鲜的内脏赶回来了!”
“它们吃了你的,娘这就给你安上,你就可以睁开眼睛,和娘说说话了。”
她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很怪,像在极力模仿人类的发音,勉强成句。
说话的时候,她还伸出一只粗糙干枯的手,来回地抚摸着小猪紧闭的眼皮,动作十分温柔。
这样荒唐的场景落在商洛眼里,让他生出了一种格外怪异的感觉。
谁知那猪竟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般,粗厚的嘴咧开,露出一个笑容。
商洛心里一阵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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