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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thy的葬礼在阴雨绵绵中潦草结束,黑色雨伞下的林逸望着棺木缓缓入土,怀中婴儿的啼哭声混着雨声,像一把钝刀在割划他的神经。
收养程序啓动得比想象中艰难,但林逸早就特意了解过了这些这些程序,进行地也算顺利。他第一次站在民政局收养登记处,手指攥着《收养登记申请书》,他想起
Kathy临终前攥着他手腕的力道,那是一个母亲对世界最後的托孤。
“先生,您需要提供收养评估报告。”工作人员的声音打断思绪。林逸点头,摸出早已准备好的材料:AETHERIA的纳税证明丶心理咨询师开具的情绪稳定评估丶以及公寓的房産证。
深夜整理材料时,婴儿突然在婴儿床里啼哭。林逸趿着拖鞋冲过去,发现孩子攥着他掉落的工作证。证件照上的他穿着高领毛衣,领口露出半截银戒项链——还是陆淮送的那个,戒圈内侧刻着“LY”。他喉结滚动,轻轻掰开婴儿手指,指尖触到孩子掌心的柔软纹路,突然想起陆淮做手磨咖啡时磨出的茧子。
材料补交第七次那天,收养登记处突然来了两名警察。林逸抱着孩子的手瞬间绷紧,听见对方询问“是否知晓生父陆淮的下落”。他稳住声线:“陆淮和我是高中同学,他去年出国後再无联系。这孩子是我朋友Kathy的遗孤,她临终前托我照顾。”警察翻看材料时,婴儿突然伸手抓住其中一人的警徽,发出含糊的笑声,化解了空气中的紧张。
拿到证书的那天,在收养登记处,林逸凝视窗外雨打梧桐,对工作人员说:“就叫雨桐吧,雨天的梧桐,经得起折腾。”林逸坐在台阶上,任由孩子抓扯他的领带,指尖摩挲着红色证书上的烫金字样。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别让孩子姓陆。”
他盯着屏幕许久,删除短信时发现拇指在发抖——他知道肯定是陆淮发的,尽管它来自一个从未存过的号码。
回到公寓时,婴儿在婴儿车里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林逸将收养证书锁进抽屉,他轻轻吻了吻孩子额头,闻到奶香混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忽然想起Kathy葬礼那天,牧师说“每一个生命都是奇迹”。
从此每个深夜画图时,婴儿床都会被搬进工作室。林逸用废料边角料做了摇铃,金属碰撞声混着笔尖划过画纸的沙沙声,成为孩子的睡前白噪音。
暖暖对她这个侄子也很是喜爱,放学後总会拿各种各种的玩具来逗他,常常把雨桐逗得大笑。
三个月後的某个凌晨,林逸被婴儿的笑声惊醒。他睁开眼,看见月光里孩子正对着墙上的画笑——那是他新系列手稿,钴蓝色鸊鷉驮着幼鸟浮在冰面,翅膀下藏着未融化的雪花。
一个月後,陆淮拖着沉重的行李箱,站在熟悉的公寓楼下。他的脸上带着旅途的疲惫,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和不安。他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什麽,但内心深处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让他不得不回来。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公寓。电梯缓缓上升,他的心跳也随之加速。
当他走出电梯,看到林逸站在门口时,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林逸……”陆淮的声音低沉而颤抖。林逸擡起头,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平静。他微微一笑,声音里带着一丝温柔:“回来了?”
陆淮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一丝愧疚:“我……我回来了。”林逸轻轻点头,没有多说什麽,只是侧身让开了路。陆淮走进公寓,看到房间里的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样,只是多了一些温馨的细节。他能感觉到林逸的用心。
陆淮走进客厅,看到沙发上放着一件婴儿连体衣,他的心中一震。他转过头,看到林逸正抱着一个婴儿,眼神中透着一丝温柔。“这是……”陆淮的声音有些颤抖。林逸微微一笑,轻轻将婴儿递到陆淮面前:“这是你的孩子,Kathy的孩子。”
陆淮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像被冰封过般沙哑:“Kathy呢?她......她怎麽不在?”
林逸缓缓转过身来,他的眼神平静得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却泛着几丝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他轻啓薄唇,声音轻得几乎像是一阵风:“Kathy......她走了。”
“走了?”陆淮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但他还存着一丝侥幸,或许只是去了远方......他正欲再问,却见林逸的目光黯淡下去,那句“她难産去世了”如一把锋利的剪刀,瞬间将他那最後一丝侥幸剪得粉碎。
他的喉头发紧,呼吸也变得急促又艰难,像是被堵住的下水道中传出的沉重喘息。他死死地咬住嘴唇,试图让自己从这可怕的思绪中挣脱出来,可那血腥味却在舌尖蔓延开来,血腥又苦涩。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鲜红的血痕,那疼痛却似能让他从这无尽的愧疚与自责中获得一丝清醒。
陆淮瘫坐在地,大脑一片混沌,像是被狂风席卷过的荒漠,了无生机。他缓缓擡手,撑着冰冷的墙面,那动作僵硬又迟缓,似是在抵御着什麽无形的重压。他的呼吸急促而紊乱,像是被困在深海中的溺水者,挣扎着却又无法逃离那无尽的黑暗。
他的目光空洞地落在林逸怀中的孩子身上,那孩子,本该是幸福的象征,如今却成了他心中最沉重的砝码。陆淮伸出手,手指微微颤抖着,悬在半空,最终还是没能触碰到孩子。他咬紧牙关,喉结上下滚动,似是在压抑着什麽。他的眼神里满是痛苦和愧疚,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煎熬,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他心里啃噬。
“孩子……我签了收养证书,如果你想自己养的话……”
“我现在还没准备好当一个父亲,可以请你先好好照顾他吗?只要你愿意,他可以一直是你的孩子。”
林逸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望着陆淮。他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陆淮,Kathy走了,但孩子还在。他需要你。而且你把暖暖养得这麽好,我相信你可以的。”
陆淮的身子猛地一颤,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他缓缓低下头,遮住了满是痛苦的脸。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像是从干涸的喉咙里挤出来的:“林逸,我对不起Kathy……我从来没爱过她,可她却因为我……”
他再也说不下去,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板上,像是在为这段未了的情缘送终。他知道,这份愧疚和苦痛将永远伴随着他,成为他生命中无法抹去的伤痕。
林逸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平静的眼神似是要将陆淮看穿。良久,他才轻叹一声,转身向卧室走去,留下陆淮独自在客厅中,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那无法挽回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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