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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第1页）

第39章

屏蔽室的铅门还带着昨夜的凉意，许知鸢调试约瑟夫森结阵列时，针尖的隧道电流突然跳变。显示屏上的电压脉冲呈周期性震荡，频率恰好与林执实验室的挂钟摆频一致。她捏着探针的手顿了顿，发现样品台边缘沾着半透明的晶体碎屑——在显微镜下，那些碎屑的棱角拼出了她办公室的Wi-Fi密码。

林执推门进来时，液氮罐的压力表指针正指在0.38MPa。“约瑟夫森效应的微波调制。”他把保温桶放在实验台角落，桶身的冷凝水在台面上晕开的痕迹，与许知鸢笔记本里的相图坐标轴完全重合，“加了钬元素的超导薄膜，临界电流会随微波频率变化。”

许知鸢调焦的动作让显微镜载物台轻微震动。薄膜表面的约瑟夫森结阵列在绿光下显形，每个结的尺寸精确到微米级，排列方式与她书架上的书脊编码一一对应。“调制频率数据。”她的笔尖在记录本上划过，墨水晕开的速度突然变快——林执刚把一杯热可可放在旁边，杯壁的温度让纸张纤维发生了微妙的膨胀。

江砚之抱着频谱分析仪进来时，仪器的自检波形突然紊乱。“有人在微波屏蔽室里藏了个信号发射器。”她指着屏幕上的异常峰值，那个频率数值恰好是许知鸢的生日，“频谱特征和林执的实验室编号吻合。”许知鸢的目光落在分析仪的校准证书上，签发日期的数字组合，与林执钢笔的笔尖直径完全相同。

林执突然转动微波发生器的旋钮，腔体里的电磁场强度开始周期性变化。“约瑟夫森方程的相位差。”他的指尖划过刻度盘，停在某个精确的角度——那是许知鸢家乡的经纬度偏差值，“当两个超导体之间有薄绝缘层，电子会隧穿过去，就像……”他的声音顿了顿，许知鸢看见他耳尖泛起的红，像样品在液氮里淬冷时的瞬间变色。

苏棠举着台示波器冲进来时，探头线不小心勾住了林执的白大褂。“知鸢你看！”她把屏幕转向许知鸢，约瑟夫森结的电压振荡曲线里，每个波峰的间距都对应着林执发表论文的年份，“论坛又在扒你们的实验数据，说这是用物理写的情书。”林执突然拔掉示波器的电源，黑屏前的最後一帧，许知鸢瞥见波形的尾端，弯出了她名字首字母的弧度。

屏蔽室的铅门缓缓合上时，许知鸢正在测量临界电流。林执将微波源的功率调至1.5毫瓦，这个数值刚好是他第一次送她的那束银莲花的花瓣数。“相位锁定了。”他的呼吸落在许知鸢的耳廓，那里的温度让她握着探针的手微微发颤，“两个约瑟夫森结的振荡频率完全同步，就像……”

“就像某种共振。”许知鸢接过他递来的记录表，发现纸张边缘有排细小的压痕。在侧光下，那些压痕组成的公式正在显形——是她们第一次合作论文里的耦合系数表达式。林执突然握住她悬在半空的手腕，样品台的震动频率骤然稳定，恰好等于两人心跳的叠加频率。

微波发生器突然发出尖锐的啸叫。许知鸢低头看显示屏时，看见约瑟夫森结的电压波形里，突然嵌进了段摩斯电码。解码後的数字串，是她实验室保险柜的密码。“这是……”她的指尖刚触碰到屏幕，林执就关掉了电源，黑暗中，他口袋里露出的半截银链在微光下晃动，链节的数量与样品阵列的行数完全一致。

铅门被敲响时，液氮杜瓦的安全阀刚好起跳。江砚之的声音混着气流声传进来：“国际超导会议的录用通知到了！”许知鸢翻开邮件的瞬间，林执正在调整低温恒温器，温度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突然组成了会议举办城市的邮政编码。她擡头时，发现他嘴角沾着的咖啡渍，形状与她书签上的银线结一模一样。

午餐时，保温桶里的糖醋排骨让许知鸢微微一怔。每块排骨的肋条间距都精确到毫米，拼出的图案与约瑟夫森结的能级跃迁示意图惊人地相似。“钬元素的磁矩。”林执递来纸巾的动作自然，纸巾包装上的压纹，是许知鸢博士论文的引用次数，“在低温下会与超导电流耦合，形成周期性的磁调制。”

许知鸢咬下排骨的瞬间，突然发现骨头上的肌理纹路。在阳光下，那些细密的纹路正在显形——是林执实验室的门禁密码。她擡眼时，正撞上他含笑的目光，那道视线的角度，与她显微镜的入射角完全相同，刚好能看清她瞳孔里映出的自己。

下午调试超导量子比特时，许知鸢发现谐振腔的频率发生了偏移。林执趴在实验台边记录数据的侧影，在墙上投下的轮廓线，恰好是量子比特的能级跃迁图。“相位误差率。”他的笔尖在纸上划过，墨水晕开的边缘，与她昨天丢失的那支口红颜色完全一致，“比设计值低0.3%，刚好是你喜欢的误差范围。”

苏棠举着相机冲进来时，镜头不小心撞到了液氮罐。“知鸢快看论坛！”她把手机屏幕怼到许知鸢面前，有人用她们的实验数据做了张热图，红色的峰值区域拼出了“林执”两个字，“大家都在猜你们什麽时候公开——”她的话突然被林执打断，他正把一杯温水递给许知鸢，杯口的热气在镜头前凝成的雾，形状与超导环的涡旋态完全相同。

评审团第三次来时，量子比特的相干时间稳定在89微秒。许知鸢讲解的声音穿过屏蔽罩的缝隙，与林执调试设备的动作形成奇妙的共振。她瞥见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丝绒盒子，边角的形状让她突然想起——那是她上次在珠宝店多看了两眼的项链，吊坠的尺寸，恰好等于约瑟夫森结的绝缘层厚度。

演示结束後，林执把一片钬超导薄膜放在许知鸢的手心。薄膜在体温下慢慢变软，表面的晶界开始显形，组成的图案是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约瑟夫森效应的隧穿电流。”他的指尖轻轻覆盖在她手背上，两人掌心的温度让薄膜发出微弱的荧光，“不需要电压也能存在，就像……”

许知鸢握紧手心的瞬间，薄膜的荧光突然变强。那些游走的光斑在她掌心拼出串坐标，是她们常去的那家咖啡馆的位置。她擡头时，林执的发丝刚好扫过她的脸颊，触感与样品台上的超导薄膜一样柔软，而他眼里的光，比所有荧光都要明亮——那是某种不需要低温环境，也能持续存在的超导态。

深夜整理实验记录时，许知鸢发现林执留下的U盘。插入电脑的瞬间，屏幕上弹出的文件夹命名是串熟悉的数字——是她的生日加上他的生日。点开文件的刹那，她突然屏住了呼吸：那是份超导材料的专利申请，发明人栏里，她的名字旁边，林执的字迹温柔又坚定，笔画的倾斜角度，与约瑟夫森结的电流方向完全一致。

窗外的月光穿过百叶窗，在文件上投下细密的阴影。许知鸢的指尖划过屏幕上两个并列的名字，突然明白那些精准到微米的巧合——原来有些隧穿效应，从一开始就无关电压与磁场，只是为了证明，当两个独立的超导态相遇时，会自然形成无法分割的量子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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