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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残局上（第1页）

24残局（上）

“菲尼……克斯少爷？”

塞穆尔喃喃。他不由得擡起头来，也向包厢外望去，可惜他的眼里还盈着泪，模模糊糊的，什麽都看不清楚。

“你在这里等着我吧，塞穆尔。”查恩斯见他还有些凌乱的模样，便这般嘱咐道。然而塞穆尔却一下子站起了身，随意擦了擦双眼，便拿起外套披上，匆匆地跟在了查恩斯的身後。

“Boss！我也去……”他的嗓音仍然带着一丝颤抖，但自告奋勇的语气却很坚定，“您忘了吗？也许我的信息素对菲尼克斯少爷会有帮助……”

查恩斯似乎有些讶异，盯着塞穆尔沉默了两秒，才终于点了点头。

就这样，塞穆尔随着查恩斯出了四楼的包厢，沿着半椭圆形的过道一路奔走。泪水收住之後，塞穆尔的眼前逐渐变得清晰。他们的位置在靠近弧线一端的舞台侧面，而他凝神仔细望去，发现闹剧就发生在他们正对面的方位。从其中某个包厢里传来的嘈杂的喧闹声已然掀起了一片不小的风波，不少人都被那边的动静所吸引，俱是议论纷纷，或是好奇，或是抱怨。如若不是今天演出的音乐剧《悲惨世界》正好是气势磅礴的类型，音效又很出衆，盖过了部分噪音，恐怕这种程度的吵闹早已将整个歌剧院搅和得一团糟了。

一路上不断有工作人员朝同一个方向赶去，似乎那个惹事生非的源头的确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塞穆尔并没有像查恩斯一样从阳台处亲眼看见发生了什麽，可是他读得懂Boss的脸色，也听得见对面的喧哗，一种十分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让他隐隐有些心惊胆寒。

“抱歉，先生！402号包厢有突发事件发生，还请您止步……”

门外维护秩序的侍者试图阻拦他们，但Boss立即打断了对方的话，语气中充满了坚持，却也不忘向他们致歉，道：“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可那是我弟弟，就让我们进去协助处理吧。”

于是他们被允许通行了。当塞穆尔踏进402包厢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地的狼藉，所有的物品都不在他们应当摆放的位置上。桌椅倒了，小方桌折了一条腿，歪歪斜斜地靠在角落，一把椅子因为被猛力敲在阳台的栏杆上而完全碎裂，还有几把则没了靠背，断成两截；原本应该在桌面的玻璃杯滚落在地毯上，虽然没有摔碎，但杯中的饮料完全洒了出来，将名贵的绒毛地毯弄得又湿又脏；墙上装饰用的油画被砸裂了画框，画布摇摇欲坠，还有几簇挂在墙边的盆栽也掉落下来，泥土倾洒，开得正艳的小花落了一地，被杂乱的步伐践踏得污烂不堪。

而包厢的正中，红发的青年被好几个孔武有力的安保人员擒住胳膊，用力推抓着背部，最终无论他再怎麽暴烈，以一己之力还是难挡衆人齐心的镇压，被按得支撑不住，只能膝盖一弯，跪倒在地上。

但他还在用扭曲的嗓音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哑的奇怪嚎叫，听起来和以往野兽般的怒吼不太一样，却显得更加的撕心裂肺和痛苦。

塞穆尔跟着查恩斯绕开衆人，匆匆移步到了青年的面前，果不其然看见他双眼充血，瞳孔又一次变得又细又长，十分瘆人……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一次他狰狞的脸上却看不见愤恨，而是挂满了止不住的泪水，以至于到现在还在充沛地流淌着。

……原来是在呜咽。

菲尼克斯在发病的情况下是完全没有神智可言的，近乎于只依赖潜意识或者本能行动，所以对于来到面前的二人也毫无反应，只是一味地像困兽一样拼命挣扎。

角落不断传来白西装的年轻男人受到惊吓之後畏惧而嫌恶的怒骂声，“……疯子，疯子！Fuck！一丁点小刺激就变成这样……怪不得从没听说过拜伦有这麽一号人，原来他妈的是个疯子！……”

但塞穆尔暂时还顾不上理会那边情绪崩溃的约书亚，因为他听见已经亲临现场的剧院经理在吩咐报警和通知精神病院，并采取强制措施，将人先捆绑起来关进隔音的练习室。于是还未等查恩斯开口，他便主动向Boss提出可以由他先试一试，看他能不能唤回菲尼克斯的理智，也好证实一下他的信息素是否真的如他们所推测的那般可以影响他……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再也不希望看到菲尼克斯被当做危险份子一样对待，那会让他看起来像条受人唾弃的丧家之犬。

而这正与查恩斯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查恩斯点了点头，便快步上前与剧院高层交涉，解释了菲尼克斯之前接受过的催眠疗法。塞穆尔见对方并无阻拦之意，便自行又走近几步，在菲尼克斯面前蹲下身来，与他涣散的目光对视。

除了增添自身诱惑力之外，就像α可以随时释放信息素向周边的人施加压力，ω也可以做到类似的事情，只不过它的作用是抒解和安抚（但这种引人亲近的效用有时确实会给自身惹来麻烦，出于安全性考虑，就算是再热心的ω，遇到人多眼杂的场合，一般也不会这麽干，除非是经过了职业要求的培训，比如幼师丶谈判官等等）。塞穆尔是劣性ω，他倒是没有这种顾虑，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信香有多奇怪，可是这同样会带给他不适和压抑，他反感那些异样的眼光。

可是菲尼克斯需要他。就像他曾经那样需要一个人将他从孤单和自卑中拯救出来一般。

塞穆尔伸手捧住菲尼克斯的脸，让他尽可能地集中精神在自己的身上。接着他释放信息素，有些刺鼻的化学试剂的味道逐渐扩散开来，同时他开始不断呼唤对方的名字，“菲尼克斯少爷，您听我说，请冷静一点……”

虽然主要起作用的正是塞穆尔特殊的信香，但由塞穆尔主动释放的ω信息素的第二作用也被发挥出来，成效应当会比上回遭遇发情期时只有无法控制的催情效果要好上许多。而感谢上帝，事实也的确如此。没过多久，菲尼克斯脸上神经质的表情便逐渐放松，双眼慢慢恢复了焦距，反抗的力量也变得越来越小。在控制着他的人员一步步松开他的时候，菲尼克斯眨着眼，神色懵懂，像是一时间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麽，但很快他眼前满脸凝重的塞穆尔唤醒了他发狂之前的记忆，也让他意识到这一切的混乱都是他造成的。菲尼克斯愣了愣，之後懊丧地咬紧了牙关。他像是突然间浑身脱力一般，头深深地垂了下去，身体也向前栽倒，背脊紧绷得像一张弓，瑟缩着，痉挛似地颤抖着，在周围人沉默的注视下，跪伏在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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