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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馆子其实是一家环境雅致的私房菜餐厅,装潢极富民族特色。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正对着小巧的庭院,几株四季常青的植物点缀其间。
“你经常来这里?”林静深随手翻开菜单,试图打破沉默。
“偶尔,”邢宇靠在椅背上,目光却没有离开她的脸,“菜品很家常,但味道很好。”
“你点吧,”林静深合上菜单,垂下眼睛,抿了一口温水,“我都行。”
邢宇熟练地点了四菜一汤,还特意嘱咐不放辣椒。没等林静深反应,他立刻解释:“记得你以前不太能吃辣。”
“谢谢,”林静深低头摆弄筷子,“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口味。”
“和你有关的事,”邢宇认真地看着她,“我都记得。”
林静深对他时不时冒出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已经见怪不怪,但还是不知道怎麽回答他,只能把注意力放到窗外庭院里。菜陆续被端上来,新鲜出炉还冒着热气,她早已肚里空空,看着那诱人的色泽不禁吞了吞口水。
“尝尝这个,糖醋里脊,”邢宇很有分寸地没有往她碗里夹,只是口头推荐,“这家的招牌,不是重油重盐的做法。”
林静深尝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回味是清新的果味和薄荷香。
“怎麽样?”邢宇眼中带着期待,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很好吃,”林静深诚实地点点头,舌尖残留着那股酸甜交织的味道。
邢宇笑得很是灿烂夺目,林静深看着他,心中有些恍惚,一股陌生的情绪在胸口涌动。她连忙低头搅动着碗里的米饭,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这些坦率到近乎直白的情绪。
“你能不能别总是笑成这样?”
“笑成哪样?”邢宇表情微敛,有些疑惑地拿起黑屏的手机照了照。
“就是...算了。”林静深放弃解释,转而舀起一勺虾仁烩蛋,“吃饭吧。”
邢宇看着她转移话题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但没有揭穿,只是顺着她的意思拿起了碗筷。
吃完饭,两人走回公司,肩与肩之间隔了半只手臂,恰到好处的距离。天空湛蓝如洗,澄澈的日光照进所有人心里,一览无遗。
“谢谢你请我吃午餐,”林静深主动开口,午後的温度回升了些,脖子上冒起一阵阵湿痒,她忍不住取下围巾。
“不客气,”邢宇看着前方,故意把脚步放慢,“以後有机会还可以一起。”
林静深没有应声,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转动,被阳光拉长又缩短。
“静深,”邢宇看着马路对面的红灯,声音低沉,“我们能不能,重新认识一下?”
林静深转身擡头,却毫无预料地被他眼里复杂的情绪刺痛,这句请求里包含着太多,她不敢答应。
“我们已经认识了啊,”她故作轻松,试图重新拉回对话的节奏,“你是优秀的合作夥伴,大学校友。”
邢宇摇摇头,似乎有些泄气,但嘴角还是微弱地勾起,倔强地丶一遍遍重申自己的决心,“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红灯转绿,行人开始穿过马路,但他们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动。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在两人周围打着旋。林静深擡头望向天空,深蓝色的背景上飘着几朵薄云,这麽漂亮的颜色,甚至让人分不清是哪个季节。
林静深眯起眼睛,压着乱飘的发丝,转身面对他:“那你想怎样?做朋友还是...”
她没有说完,那个未说出口的可能性悬在空气中,堵住她所有勇气。不可以说出来,哪怕邢宇还没放弃追求,但林静深有些自欺欺人地觉得,只要她没有承认或戳破这个事实,和邢宇就还可以维持这种表面的和谐,自己就还可以在这锅半生不熟的饭彻底变质前及时抽身。
“没什麽,”林静深掩饰性地抽抽鼻子,後退一步,和邢宇的身影错开,“我们该回去了,真的要迟到了。”
回到办公室,下午的工作像往常一样进行,林静深全神贯注地投入各部门的对接和反馈中,试图将那段对话抛之脑後。偶尔擡头,却发现邢宇的位置空空如也。
“静深姐,”小叶端着杯咖啡站在她旁边,“今天下午的测试会我们一起去吧?”
“行,三点半的会议,我提前叫你。”林静深回过神,看了眼日程表,“对了,邢工去哪了?”
“噢,他去B区了,”小叶回答,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你们中午一起吃饭了?”
“嗯,就在附近随便吃了点。”林静深一愣,不知道这消息怎麽传得这麽快。
“哇,”小叶压低声音,眼睛瞪得溜圆,“邢工很少和人单独吃饭的,他一般都是自己去吃,或者带外卖回来。”
林静深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地问:“是吗?我以为他和大家关系都很好。”
“关系好是一回事,”小叶笑着眨眨眼,“但每个人习惯不同,静深姐你是有面子的。”
林静深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笑笑敷衍过去。窗外,太阳渐渐西斜丶下落丶最终隐没在无边的暗色中。
八点半,沈瑞声准时离开了办公室,临走前望了眼城市夜景,他才发现外面正下着小雨,夜风夹着水汽拂过脸庞,让他清醒了几分。
车从地下停车场驶出,沈瑞声抽空给盛伊人发了条消息。【已在路上,二十分钟到。】
雨滴在玻璃上轻柔地留下星星点点的痕迹,圆润的水珠拖着忽明忽暗的霓虹光,让人痴迷地沉沦于天黑後的世界。
在法理判断的是非对错里,证据和逻辑是唯一的准则;而在情感决定的轻重缓急中,他突然发现自己也会犯下不理智的错误,奇怪的是,他对此却感到久违的兴奋和期待。
盛伊人到达时,沈瑞声已经点好了菜。她穿着一身黑色长大衣,头发被微微打湿,但丝毫不影响气定神闲的模样。
“沈律师,晚上好。”盛伊人在他对面坐下,眼睛里没什麽波澜。
“我记得说过,私下可以叫我名字。”沈瑞声微笑着为她倒了杯热茶。
“那还是等我知道那天是什麽情况再决定怎麽称呼你吧。”盛伊人接过茶杯,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
沈瑞声凝视着她的眼睛,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如此陌生,但又让他如此沉醉。
“我们确实睡在一张床上。”他斟酌着用词,“但除了一个吻之外,什麽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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