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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为什麽他一直在我这里却不让你放心相信我。”
杨宁向来是最有眼力见的人精,或许这也是他年轻时候颇得林瑀赏识的原因。他语气平淡,没有丝毫起伏和涟漪,将玄烈的内心看得彻底。
“他不是在耍你,其实他也不相信我,只是出于无奈不得不安置在我这里。”
“五年前,到底怎麽回事?我看到……”
“你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你,看到他,是吧?”杨宁道。
“你一直就知道这件事?我为什麽会那样?我失控了?”玄烈目不转睛地盯着杨宁。
“一出戏而已,”杨宁头也不擡地专心手下的修理工作,“玄烈,你是这出戏最重要的演员。”
“演戏给谁看,给炳灿?向繁森?”
“给这里的绝大多数人,”杨宁似笑非笑,“再具体的细节他是不会告诉我的,你可以主动去问他。”
“他以前很相信你。”玄烈说。
杨宁紧握工具的手一顿,随即换了把更趁手的工具。
“这个以前是指二十年前吧,後来你所看到的都是他装出来假模假样信任我的样子。”
“为什麽?”
杨宁眉眼带笑看了玄烈一眼。
“因为我做了些难以原谅的错事。”
屋内,除了林瑀所安坐的太师椅外,简单的房间内再找不到一把椅子。纪凛烛就这样站着,而林瑀也眼带和善看着她。
长久地沉默对峙,纪凛烛将来龙去脉猜了个大概,尽管她全然不想相信这些。
她轻点阳溪xue,霎时一只机械臂形成包围住她小半条手臂。
这下林瑀终于松动了表情,难以掩饰的诧愕闪烁在他眼里,“小烛,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个?”
“这是我母亲制作的,对吗?”
林瑀似乎没想到谈话的切入点从这里展开,一时间合上了嘴,沉默不语。
“校长,”纪凛烛率先发出干涩的声音,“您说过,我本来的名字,是……”
“两点水加松树的松,凇烛。”
“这才是我父母真正给我起的名字对吗?那‘纪凛烛’这个名字……又是谁起的?”
停顿片刻,林瑀假惺惺地绽出微笑,“舜延。”
“为什麽?这个名字有什麽来头吗?”
林瑀含笑不答。
“为什麽!”纪凛烛忽然愤怒起来,心跳加速丶血压升高,面色涨红,“那我父母给我写的信,又是怎麽回事!”
“小烛,你听我说……”
“那这身份卡,您怎麽会有他们的身份卡!”
“我捡到的。”
“我想知道,”纪凛烛声线颤抖,“他们究竟还活着吗?”
“小烛,我……从头给你讲。”
林瑀缓缓收起笑容,眼神移回到空荡荡的桌面,静默片刻,一声叹息。
“……当时,舜氏内部纷争严重,激进的太激进,保守的太保守,後来,你父母之间也産生了很大的嫌隙。那时你母亲劝不动你父亲,也为时已晚,敌人大局入侵,离岛的船只尽数被封锁破坏。
“那天,你母亲和你父亲商量好离婚事宜後,给舜延递交了辞职信,但还是晚了一步……正逢战势猛烈,海啸地震叠加,我当时丶我当时在忙于疏离群衆,没有来得及兼顾他们……小烛,我对不起你,我没能救下……”
“那为什麽我在这里完全找不到关于我母亲的资料!”纪凛烛有些失控。
“……那是因为你母亲在离职前将和自己有关的全部信息都删除了。她说只要这里没有她的痕迹,你就不会因此再被搅进这趟浑水……”
“但你还是带我来了,”纪凛烛打断了林瑀的话,一字一句吐得咬牙切齿。
“……”
“我能做什麽?”纪凛烛眼光闪烁,“还是根本从一开始,从我小时候,你就是有目的的。你要让我帮助玄烈,帮助炳灿他们重新把舜氏搞得天翻地覆重新清算旧账?”
字字狠厉,带着不由分说的心痛和痛恨,怨念像是能将这天花板掀翻。林瑀淡漠地看着她,“不是帮助他们,小烛,这也是在帮你……”
“帮个鬼!你知道我在想什麽,你知道我渴望什麽吗!不要装作很了解我。林校长,你掩饰得很好啊,把你的不怀好意掩饰了十几年,掩饰你从来都是拿我当棋子,一直以来都假惺惺地好像很关心我的样子!”
“……小烛,我有想过放弃。”
林瑀苍老的脸上透露出一些悲天悯人的伤感,却不妨碍他风雨不动地安坐在那,像一尊神像。
“对不起,小烛,小真曾经要我放弃,离你远一点,我也真的打算收手了,只当作我和你父母的交情,关照你也是理所应当。但当你越来越大……小烛,我可以放弃,但舜氏若是也放弃了你,就相当于放弃了救命稻草。”
“可你明明知道我父母给我起的名字,为什麽,为什麽不再设计得完美一些,让这一切滴水不漏,为什麽要让我知道!”
棕色皮质手套轻轻在桌面画圈,林瑀一副沉浸其中的样子,琥珀色眼镜後面眼眸黯淡地低垂。
“编织一个有缺口的梦,你才不会一直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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