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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争抢 爱让久居高位者失控（第2页）

红烛高烧，喜乐绕梁。

李哪咤却让小龙先行回房，自己逃也似地跑走了。他喜服未换，额前的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眉心那道若隐若现的朱色印记上。

穿过回廊，李哪咤来到祖母的院落。

夜色已沉，唯有老夫人房内亮着灯火，仿佛早已料到他今夜会来。

“进来吧。”未等李哪咤敲门，屋内便传来祖母温和的呼唤。

李老夫人跪坐蒲团上正在诵经，闻声缓缓转身。烛火在她发髻上跳动，恰似冬日里覆着薄霜的松枝。她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儿，眼中泛起几不可察的涟漪。

“祖母，孙儿有事相求。”李哪咤单膝跪地。

“新婚之夜，不去洞房，反倒来找我这个老太婆？”老夫人的皱纹舒展开来，“起来说话。”

李哪咤没有起身，反而将头垂得更低。光影在他身上流淌，将轮廓描摹得格外深刻，“我怕。”

当朝最年轻的少将军，在尸山血海中杀出路来的李哪咤，此刻吐出的两个字却似有万钧之重。过去他以一敌百丶不曾退缩，此刻却像个迷路的孩童。

老夫人放下佛珠，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坐吧，我知道你会来。”

李哪咤坐下，双手不安地交握又松开，“孙儿想问……凡人之躯，不过百年，如何能与龙族长相厮守？”

龙族寿与天齐，凡人百年之後却化作黄土。他真的能和小龙长长久久在一起吗？

5.

老夫人愣住了，怔了怔，显然没料到孙儿最在意的竟是此事。她望着李哪咤眼中流露的真切痛楚和忧虑，心头既涌出欣慰，又泛起酸涩。

“龙族非妖，乃上古神族後裔。”老夫人纠正道，“只是如今凡间灵气稀薄，龙族不得不以人形行走世间，故被无知者误认为妖。”

李哪咤浑浑噩噩地站起身，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又跪了下去，“求祖母指点，孙儿如何才能与敖丙相守？”

“因果循环，恩怨难解。”老夫人手中念珠轻颤，“或许正是前世的纠缠，才造就了今生的姻缘。百年也好，千年也罢，只要是你们二人……一人一龙在一起，便是永恒。”

“孙儿知晓，多谢祖母。”李哪咤胸腔起伏，长身而起向老夫人深深施了一礼，转身大步走向莲花池。

他每迈出一步，心跳就加快一些；每靠近对方一寸，腕间金镯便滚烫一分。

原来情爱二字，最是消磨英雄胆。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为这种事困扰。昔日那个叱咤疆场丶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却在共结连理之日，第一次尝到了什麽叫做怕与愁。

爱让所向披靡者生怯。

6.

金光自云端劈落，将整个庭院笼罩在煌煌神威之中。中坛元帅踏着翻涌的祥云，逐渐现出身形。

元帅的目光在庭院中逡巡，最後落在李哪咤脸上，带着几分审视，“你和敖丙结亲了？”

李哪咤答得干脆，“是。”

中坛元帅闻言轻嗤，眼底浮起讥诮之色，“倒是有趣。”

他睨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实在想不通敖丙为何应允这门亲事，于是将满腔郁愤尽数化作嘲讽，“区区肉／体凡胎，也配迎娶龙族？”

这话里的轻蔑犹如实质，李哪咤握紧了拳头，却仍维持着仪态不卑不亢，“情之所至，何论出身。”

“情？”中坛元帅像是听到了什麽笑话，“凡人不过百年枯骨，龙族却享千载春秋。待你白发苍苍丶垂垂老矣，他依旧青春永驻。这样的情，不觉得太过自私麽？”

“这是我们的事，不劳仙长费心。”李哪咤声音沉了下来。

元帅向前一步，周身仙气激荡，“不，此事关乎三界纲常。龙族血脉尊贵，岂容凡俗亵渎？我今日来，就是要带他走。”

“多说无益，”李哪咤霍然起身，他握紧长枪，直视着元帅，“我不知道你们天庭有什麽规矩，但在人间，强抢他人伴侣可是要受千夫所指的。”

“倒是伶牙俐齿，”中坛元帅敛去笑意，语气森冷，“你这区区数十载光阴，能许敖丙什麽？待你尘归尘，土归土，他还要独自承受千年孤寂。”

字字诛心，句句剜骨。

李哪咤握枪的手痉挛了下，枪尖微颤。这恰是他心底最深的隐痛，此刻被生生剖出，寻不得半句辩白。

中坛元帅见状，乘胜追击道：“而我，能给敖丙永恒的生命，无尽的荣华。我们可一同遨游四海，与天地共寿。这些，你一个凡人做得到吗？”

凡人之躯，终究难逃生老病死。

李哪咤喉头一哽，更是无言以对。百年光阴，于龙族不过转瞬即逝。他区区一介凡人，又怎能奢望永远留住龙族的心？

7.

庭院，半刻前。

敖丙半倚在栏边，瞧着池水发呆。风过处，涟漪轻漾，惊得几尾锦鲤躲入莲叶深处。

“敖丙！”轻快的呼唤从墙外传来，敖丙擡头，只见一抹红影径直而入。

是李哪咤。

敖丙眼睛亮起来，想问问少将军如何处理醉藕，却见中坛元帅倏尔从天而降。他来不及出声，那二人已针锋相对，唇枪舌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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