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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桃花 那雾气吸饱了悲恸渐渐胀成了红（第5页）

中坛元帅难得行了礼，表示歉意，“因为我见过太多遗憾。若您就此消失，师兄将永远不知道真相，永远不知道您有多爱他。这不公平。”

杨戬的眼皮突突直跳，像是有千斤重。云华起身要走，却猛地顿住。她的肩头微微发颤，半晌，终于慢慢转回来。

“罢了。”她长叹一声，那叹息里裹着恐惧，又混着几分解脱，“这大概就是命数。”

“戬儿。”她又唤了一声。

杨戬眼皮一颤，骤然睁眼。眼前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映出云华那张熟悉的脸。

“母亲？”他撑着身子就要起来。

云华後退半步，却忍不住扶住他的肩膀。

“您要去哪？”杨戬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为什麽要让哪咤打晕我？”

云华别过脸去，“戬儿，你不该醒来的。”

“回答我！”杨戬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在林中回荡，惊起一片飞鸟。

中坛元帅上前一步，劝道：“师兄，你冷静点。”

“冷静？”杨戬冷笑，额间天眼隐隐有金光流转，“五百年了……母亲消失了五百年，如今突然现身又要走，你叫我如何冷静？”

云华缓缓转身，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她轻抚杨戬的脸颊，“戬儿，娘对不起你。”

杨戬的表情瞬间软化，他抓住母亲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那就留下来，母亲。不管发生什麽，让孩儿陪您一起扛。”

云华眼中的悲伤几乎要溢出来，“不行。”

“那就反抗！”杨戬斩钉截铁地说，“我有九转玄功，哪咤是金莲化身，我们——”

“没用的。”云华打断他，“戬儿，有些规则即使是神也无法打破。”

云华从发间取下那支干枯的桃枝，花丶叶虽已枯萎，表面却无损伤，能看出一直被精心保存着，“记得这个吗？”

杨戬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来了，这是六岁的他为母亲折下的第一支桃花。当时被他笨拙地用红绳系住，说这样就能永远留住春天。

“您还留着？”他的声音颤抖。

云华将桃枝放入杨戬掌心，笑着说：“它陪伴了我这麽多年，现在该回到你身边了。”

“心之所向，无远弗届。”她在杨戬耳边轻声说道，“这是娘留给你的最後一句话。无论相隔多远，我们的心都会找到彼此。”

那支干枯的桃枝在他掌心，成了母子之间最後的联系。一段被命运残忍剪断的缘分，留下的只有思念与永远无法兑现的承诺——

“下次桃花开的时候，娘就回来了。”

7.

杨戬只触到一缕消散的烟。

他的手还悬在半空，像是再往前探一寸，就能重新抓住那个身影。

天眼灼得发疼，金光迸射而出，撕裂云层。可这煌煌神威落进他眼底，却连半分光亮也溅不起来。

忽得，一片柔软的东西拂过他的脸颊。

杨戬擡眸。

山野间的桃林忽地活了。枝条在金光里疯长，嫩芽挣出硬壳，转眼便爆出满树花苞。

那些桃花开得邪性，不该开的时节偏要开，瓣子也不是寻常的粉，倒像蘸了血，红得扎眼——好似把晚霞撕碎了硬摁上去的。

整座山都浸在甜腻的香气里。那雾气吸饱了悲恸，渐渐胀成了红，把天地都染作胭脂色。千万片绯红的手掌在空中抓挠，像是要替那个消散的人，留住些什麽。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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