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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天道 不过是衆生自己罢了（第1页）

第111章天道“不过是衆生自己罢了。”……

1.

天雷裂空，紫电如龙，自九霄倾泻而下。

士卒们惊恐地擡头，只觉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席卷了四肢百骸，连呼吸都凝滞。

一道身影翩然降临。

她身着紫藤萝织就的长裙，衣袂舒展如云，执一杆奇古的幡旗，踏着灭世般的雷音，落在了妲己和姬发之间。

所有目光，敬畏丶恐惧丶茫然……都聚焦于这位自九天而来的神祇身上。

“紫霄，你是来处罚我的吗？”妲己问得直接，目光坦然，“元君应当知晓，我助纣为虐丶祸乱朝纲的罪名，早该天诛地灭。”

长久的等待，似乎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审判。

2.

紫霄元君侧首，晃了下手中的幡旗。

“非也。”紫霄开了口，嗓音似玉磬轻击，空灵悠远，“还记得吗？你给自己妹妹取的名字，妲仁。‘大己’之下，藏着‘大仁’之心……天下大仁，亦在你所求之中，何错之有？”

“再者，天下大仁，岂止于一人一姓？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女子的立身之仁。你不过是想让世间女子，能站得更高些，看得更远些，如同男子一般顶天立地罢了。我执天道之律，岂会为此降罚？”

此言一出，营地中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妲己整只狐僵住了。

这个名字，这个深埋心底丶几乎被血污和骂名掩埋的初衷，竟被眼前执掌天道的神祇如此道破。

她设想过千百种结局，被天雷殛灭，被神幡镇压，被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唯独没有眼前这一种。

连被混天绫束缚的姬发都停止了挣扎，惊疑不定地望着这边。杨戬神目大开，似乎想看穿这位天道执行者真正的意图。

妲仁？

妲己的妹妹？

心怀大仁？这和他们所知所闻的祸国妖妃，判若云泥。

3.

“不为罚我？”妲己眼中的锐利稍缓，随即又被更深的困惑取代，“那……难道是来包庇我的？天道何时这般宽宥了？”

“亦非包庇。”紫霄元君继续道，紫色深深浅浅，仿佛凝聚了最盛大的花事，“我说了，你本无错。天道并非凡俗臆想中的裁判官。”

妲己擡手指天，袖口滑落，露出一截凝霜皓腕，“那天道呢？元君执掌天道法则，难道要坐视这人间惨剧？”

紫霄听着妲己的诘问，她擡起那只未执幡旗的手。袖中，无数的星尘光点流转。

“你问我天道？”紫霄元君眸光如水，袖中的星河随之明灭不定，“何来天道？不过是衆生自己罢了。”

“你看这来来往往的人间，熙熙攘攘，奔流不息。今日没有帝辛，没有姬发，明日丶後日，千百年後，也总会有别的‘纣王’，别的‘姬发’轮番登场。此乃气数，亦是常理。”

“人们蒙昧昏聩，自相残杀，便引来战火燎原，灾祸横行，此谓天道不仁？人们开智明理，同心戮力，便能劈山填海，聚沙成塔，造出前所未有的财富和文明，此谓天道酬勤？”

“时间如长河奔涌，永无休止。世间一切，无论荣枯兴亡，皆在其推动下，滚滚向前。这便是最大的‘道’。”

紫霄元君剖析完血淋淋的现实，看向姬发，像是俯瞰着蚁xue中一只与衆不同的工蚁。

“姬发所为，不过是顺应了不可阻挡的朝代更叠之势。手段或许酷烈，血流漂杵，尸骨如山……然而，此亦是旧世界崩塌丶新世界诞生的必经之路。破而後立，古来如此。”

“此乃人间自择之路，非天罚，亦非天赐。”

4.

这麽说，牺牲是必然的？

妲己的呼吸窒住了，她感到一阵眩晕。紫霄的话，剔开了那些冠冕堂皇的外衣，露出下面真实的历史肌理。

那些被抽干寿元丶化为行尸走肉的人，难道就只是车轮下必然碾碎的尘埃？

“那封神榜呢？榜上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之位总需填满。我该去何处？”妲己抿唇笑了笑，状似豁达地问。

她并非想上此榜。如若封神，必须死于大战期间，这也是变相放弃了生命。而且神位实为玉帝“打工”，受天规约束，远不如逍遥仙道。

但她犯了错，需要偿还。

这是妲己为自己预设的归途，是枷锁，亦是某种赎罪的凭证。

紫霄元君看着妲己，优雅地转过身。她的身影在雷痕电光中开始变得朦胧，如同晨曦的茫茫雾气，荡漾着消散。

“这人间，生灵亿万，欲望如海，执念似山。争名逐利，求长生，贪权柄……飞蛾扑火者，代代不绝。榜，自有心甘情愿或身不由己者去填满，你何须为此忧心？”

“飞蛾扑火……”妲己呆呆地跪坐在那里，呢喃道。

长久以来，她以己身为祭，搅动风云，所求的不过是撕开一道让女子得以喘息丶得以挺立的缝隙，为此不惜背负千古骂名，甘愿在封神榜上留下血淋淋的一笔。

可紫霄轻描淡写的几段话，将她所有的牺牲丶所有的筹谋，连同高高在上丶令她敬畏又怨恨的“天道”，都砸得粉碎。

原来她这惊天动地的“逆天之举”，在真正的天道眼中，不过是渺小人族经历的必然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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