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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依旧,公仪戾告别太后和文濯兰,遣散所有宫人和轿辇,抱着文卿独行在大雪纷飞的新年里,两个人经过,只留下一串脚印,冬雪落在两人的发间,就像是慢慢一起走到白首。
“殿下……”
文卿醉醺醺的,抬手抱住公仪戾的肩,在他怀里抬起身来,很用力地,像是在虔诚地索求一个吻。
公仪戾将他放在龙床上,正要低头吻他,嘴唇还没触碰到,却听见他忽地啜泣一声,哽咽道:“别哭了……”
“为什么……”
“呃嗯……不要……”
“不要!!!”
文卿猝然抬头,两人前额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响动,文卿的前额瞬间变红,刚刚清醒一点的酒意一时更加昏沉了。
公仪戾没顾上自己,而是伸手揉了揉文卿的眉心,担心道:“先生,怎么了?”
文卿却抬手紧紧地抱住他,眉心紧蹙,手指用力得发白,那阵仗仿佛是要将他融进自己的骨血。
他心有余悸。
“阿昭……”
公仪戾托住他清瘦的双臂,把这个受天下景仰的帝师像抱一个年幼的孩子那样抱进怀里,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最易碎的瓷器,最容易受伤的小鸟一样。
“嗯,阿昭在这里。”
文卿却问:“一直都在这里吗?”
“……”
文卿攥紧他的衣裳:“阿昭?”
“一直在。”公仪戾蹭蹭他的鬓发,温声道,“阿昭一直在。”
文卿埋首在他颈间,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公仪戾取下他的发冠,用五指顺了顺如墨的长发,揉揉他的后颈,安抚道:“别怕。别怕。”
“不怕。”文卿抱紧他,闷闷道,“有阿昭在,我就不怕。”
“明日元正休沐,先生若是不困的话,陪阿昭去一个地方吧。”
文卿长睫扑闪:“不困。”
公仪戾顺势将他打横抱起,官服下竹青色的裳摆在烛光划过一道美好的弧度,打开宫门,一匹汗血宝马正在殿外等候,司马官牵着缰绳,看见他怀里有人时惊了一跳,忙跪下行礼。
听闻新帝宵衣旰食忙于朝政,后宫至今未添新人,不知是哪位有福气的娘娘,竟捷足先登。
“平身,你且回罢。”
公仪戾单手抱稳文卿的腰,另一只手牵住缰绳翻身上马,策马一路南驰,马蹄声促,龙袍猎猎,夜风将文卿的脸吹得有些苍白,公仪戾便一边策马一边抱起他,强劲有力的臂膀将人在马背上流畅地换了个方向,文卿伏在他怀里,任马背颠簸,他找到了自己停泊的海湾。
“阿昭,去哪儿?”文卿抱紧公仪戾的腰,声音被吹散在风雪中,他依旧有些醉,声音低沉,有些沙哑,带着和平时不同的痴意。
“去京郊。”
公仪戾射御之术学得极好,马背虽颠簸,却并不使醉酒之人感到十分不适,反而像摇晃的船,让人起了睡意,只有耳畔凌冽的风,奔腾着教人清醒。
公仪戾不时摸摸文卿被冻红的耳朵,放缓了速度,文卿的长发在风雪中飘动着,如同浓墨染成的云烟,美得不可方物。
深蓝的穹顶一望无际,雪如此深,马蹄陷在野草连天的雪夜里,四下寂寂,连鸟虫的鸣叫声都没有,只剩下二人一马在风雪中伫立。
文卿寒病未愈,本不该这样莽撞地带他出来,但近来汤药有用,公仪戾就想着,迟早带他来这里看一眼远方连绵的山。
京城地处关中平原中部,地势平担,无峰无山,文卿深居帝都,久不见山峦,更不曾见过大雪铺满整片连绵山脉的远影,纯白圣洁,预兆着新年的祥瑞。
他笑了笑,眉眼弯弯:“新的一年,阿昭要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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