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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护（第2页）

熟悉的丶带着淡淡洗衣粉味道的气息涌入鼻腔。他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周诺仪，心脏像是被什麽东西狠狠攥了一下，又酸又胀，还混杂着一丝被保护的丶让他感到陌生的羞耻。

“你干什麽？！”柴辉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周诺仪挡得结结实实，恼火地吼道，手指几乎要戳到周诺仪的胸口。

周诺仪没有後退半步。他微微仰起头，目光清亮而锐利，直直迎上柴辉充满戾气的视线。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带着一种冷冽的平静：“柴辉，你找错人了。”

“放屁！不是他告的状还能有谁？！”柴辉身後的一个跟班叫嚣道。

周诺仪没理会那个跟班，视线牢牢锁住柴辉：“体育组王老师找我了解昨天1500米比赛的情况，是我主动反映的。因为我看得很清楚。”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在弯道并线的时候，你故意擡肘，角度刁钻，发力精准，目标就是许驿晟。那不是意外碰撞，是蓄意犯规。”

他的描述极其精确，还原了当时的动作细节，语气冷静得像在陈述一道物理题，没有任何情绪化的指控，却比任何怒吼都更有力量。

柴辉的脸色瞬间变了变，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但随即被更强烈的恼羞成怒取代：“你他妈少血口喷人！谁看见了？你有证据吗？你算什麽东西，替他出头？”

“我看见了。”周诺仪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就连你脸上那点得意的表情，我都看见了。”他的目光扫过柴辉身後那两个有些动摇的跟班，“当时在弯道附近的人不少，王老师自然会去核实。是不是‘血口喷人’，等调查结果出来就知道了。”

他往前逼近了极小半步，气势丝毫不弱于人高马大的柴辉：“倒是你，柴辉。比赛输了就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报复？王老师管不了的话，我不介意直接去找年级主任或者德育处，把监控录像调出来一帧一帧看。我相信，专业体育老师能分辨什麽是意外，什麽是蓄意犯规。”

“你……”柴辉被周诺仪一连串条理清晰丶直指要害的话堵得一时语塞，尤其听到“监控录像”和“德育处”，眼神明显慌乱了一下。他身後的两个跟班也面面相觑，气势弱了下去。他们没想到周诺仪这麽硬气，而且句句在理，直接点破了柴辉的小动作。

周围的议论声也悄然改变了风向。周诺仪平时在班里人缘不错，为人温和但从不软弱，此刻他挺身而出丶逻辑清晰地为许驿晟辩驳的模样，让不少同学暗暗点头，看向柴辉的目光也带上了鄙夷。

“行，周诺仪是吧……你牛逼！”柴辉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压得极低，却淬着毒液般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像冰棱砸在地上，“替他出头是吧？好得很！”

他猛地擡手，不是指向周诺仪，而是越过他，食指如淬毒的矛尖，直直戳向许驿晟的方向，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许驿晟，你他妈给老子记着！这事儿没完！躲别人背後当缩头乌龟？我看他能护你到几时！咱们……走着瞧！”

最後三个字，他几乎是贴着周诺仪的侧脸，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勉强听清的气音嘶吼出来，带着一种黏腻恶毒的诅咒意味。

说完，他猛地啐了一口，不再看任何人，肩膀带着一股发泄不出的戾气，狠狠撞开挡路的周诺仪的一个肩膀，又一把推开身边愣神的跟班，“看个屁！走！”

三个人带着一身没处发的邪火，骂骂咧咧地推开围观的人群，柴辉走过许驿晟身边时，脚步故意顿了一瞬，鼻腔里发出一声极其轻蔑的冷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剐过许驿晟苍白的侧脸，才大步流星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人群渐渐散开，走廊恢复了流动，但刚才那一幕带来的冲击波仍在回荡。

周诺仪这才缓缓转过身。他脸上刚才面对柴辉时的冷冽平静已经褪去，眉头微微蹙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看向身後的许驿晟。

许驿晟依旧低着头，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表情。他整个人像一尊沉默的雕塑，只有紧握的丶指节发白的手泄露着内心的剧烈动荡。

“没事了。”周诺仪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像怕惊扰了什麽，“他走了。”

许驿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他缓缓地丶极其艰难地擡起头。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落在他苍白的脸上。

那双总是盛满冰霜或戒备的黑眸，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劫後馀生的茫然，有被当衆羞辱的难堪，有对柴辉未消的恨意，更有……对眼前这个挡在他身前丶为他据理力争的人的……一种近乎恐慌的丶无法理解的震动。

他看着周诺仪清澈眼底映出的自己狼狈的影子，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麽。

最终，却只是极其艰难地丶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沙哑破碎的音节，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丶微弱的依赖：“……谢谢。”

周诺仪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他紧握的拳头上，那上面结痂的伤口因为用力似乎又有点泛红。他伸出手，不是去碰他，只是虚虚地指了指他的拳头，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松手。”

到现在许驿晟已经不再犹豫了，周诺仪的“指令”一下，他下意识就会放手。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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