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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第2页）

孩子。

孕育出一个全新的生命，或许是自然带给母亲的诅咒，她们要为此忍耐人世的其他痛苦，不可与他人分为承担。然而，面对这个长着幼小肢体的希望，那颗曾经迷茫又不甘的心却又忽然拨开云翳一般，只剩下照亮一切阴影的太阳了。

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幸福。

从熙熙攘攘的，疲惫不堪，挤压的灰暗人流中托举出一个含着天真笑意的幼崽。这也是一种...无论高贵还是低贱的人都拥有的同等天赋。

这份天赋和天赋结出的果实，其中甘甜的滋味与酸楚的苦涩一样，既不被男人感受，也杜绝他们窃尝。

...原本是这样的。

産女快乐的尖啸着，回想起在见到夏目贵志，嗅闻到他身上强大，却柔和无比的妖力时，她突然就有了一个小小的想法。

这个小小的想法，在遗留在夏目贵志的妖力见证了他的生活下，茁壮起来。

如果是你，你一定跟其他人不一样...你是特殊的。那你一定能明白我们的心情。

...你也一定能做好。因为你是男人，你一定能做到我们做不到的事情。

这样出生的孩子，既拥有父亲，又拥有母亲，既是人类的孩子，也是妖怪的孩子。拥有所有种属的特征，她一定是最幸福的，一定能，长大成人。

怨念在此刻完全笼罩了夏目。

他的眼眸一下子被染红了，瞳孔放大，显露出一种无机质的冰冷。

的场静司皱眉，预料到産女的反抗，但是...尚在他的计划中，只要自己注意点不让夏目伤及自己的要害，後续的进展还在计划中。甚至他可以向産女示弱，在她性质最高昂的时候出其不意。

于是他什麽也没做。手放松垂在身侧，等着夏目贵志刺向自己。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这时候，一片混沌里，一个声音响起，回荡在被禁锢的内心。

夏目迟钝地分辨这是谁说出的话，他回忆起很多人的语调...然後发现，这个坚定又无奈的声音是自己的。

回想起以前，很长一段时间，在拥有一个对世界合理的认识之前，处于孩童的探索期时，他没有亲人的陪伴和对生活的解答，就过多的反过来安慰自己，用苍白的话去安抚盲目的内心，自己做自己的家人，朋友，老师。

这完全没什麽用，不如说是更差了。一个幼小灵魂的自我安抚，就像掉落巢xue的雏鸟紧缩在原地不敢动弹，迟早会因为寒冷的天气和饥饿而死。

于是他越来越恐惧别人的目光和问候，无论友善还是恶意，在他心里都一样，只是外界的刺激。

只要离得远远的，就不用産生联系。他知道这一定会失辜负某些善良的人...但他分身乏术，已经没有精力去回应他们。

本来，以为这样的人生或许再也不会出现转机。直到遇到藤原一家。

自卑，怀疑，恐惧，不安...都在这片坚实的土地上，慢慢消散了，像一个紧闭着的房间打开门扉，拉帘开窗，阳光和新鲜的空气流动进来。

夏目贵志小心翼翼地感受这温暖，直到确定这阳光不会灼伤自己，又踏出家门，走到街道上，这次人流涌动的世界，他有了可以抓住的手，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被冲散到一个角落里了。

既体会过灰尘和阴郁，又重拾了希望和爱，既自暴自弃荒芜人生，又鼓起了勇气去体会美好的感情。他也相信并希望，其他人也能体会这种劫後馀生的幸福，也应该有这种机会。

对的场静司...大概真的有一点对过去的追念。虽然的场静司的行为有时候他也不能理解。

当然，也不尽是这种想要帮助他，和寺庙对待香客一样宽宏的心态。夏目贵志也是普通人，也会有讨厌和厌烦的时候，有些他知道自己也不该插手的，他又比谁都冷漠。

没办法去思考，到底为什麽一定要是的场静司，如果换个人呢？如果是其他人做出这些事情，他会不会这样毫不犹豫？

他不知道。因为，一切只是这样发生了。所有设想都无意义。

唯一能知道的，就是他不会松开抓住的场静司的手。在人世这场漫长又乏味的洪流里，过去的沉痛，现在的疲倦，还有对未来的不安，他都能坦然接受。

幸好，与过去不同，现在他有这样的决心和信任了。

産女淬毒的声音又不断在他耳边响起，“他在骗你——他会抛弃你——”

不，夏目心说，他...只是太笨拙了。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夏目慢慢开口，那双被妖怪染色的眼睛又褪去脏污的血色，恢复澄明。

只是，的场静司的神情突然差了起来，他凝视着夏目，那样子就像气温升暖，白雪覆盖的寂静世界一下子显露出污秽丑陋的本色，水迹流动着尘土和死去的虫蟊，蜿蜒在暗沉的地面上。

这样子...真的少见到夏目第一反应是笑出来。

片刻，夏目又顿住了。

他低头一看，迟钝的意识到，原来最後一刻，这把刺向的场静司的森冷短刀被他猛地反手，刺中了自己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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