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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这下终于安静了。
摄政王府上不会去操心一个外来的小厮去了何处,宋长徽大概也没有那个胆子,为一个下人来质问临王。
他和忍冬的处境是一样的,反正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好一会,他不由自主地低声笑起来。
笑声微哑又散漫,漫过流水亭台满树桃花,风一吹,一树桃花纷纷扬扬飘落,枝桠彩绸弥扬招展,水面残花片片,风送浅香。
陆何言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只桃粉玉串,仰头饮下身边白衣少年喂来的酒水,一丝清透酒液沿着白玉似的下巴淌落,没入松松垮垮的衣领。
他手指勾挑起白衣少年的下颌,唇上还沾着酒渍,擡眼笑道:“还是阿芜知道怎麽讨本王喜欢。”
另一身着纱衣的少年不乐意了,不甘示弱地送上一块酥酪:“王爷可不能只偏心他,尝尝这个,阿羽可是花了一个时辰专门为王爷做的。”
“那王爷可要听听奴新谱的曲子……”
“……”
陆何言有点头大。
虽然外界传言中的临王格外豪放,夜夜笙歌,但陆何言为了自己可怜的睡眠时间考虑,基本不怎麽踏足後院,少年们难得见陆何言一面,此时更是争奇斗艳。
衣香鬓影,音韵留香,临王府上这麽多男宠,看得陆何言眼花缭乱,在8096的帮助下好不容易认清了谁是谁,身在其中,又被各种脂粉香气直冲脑门,一时间只觉得头昏脑胀。
本来在朝堂上和那群大臣对骂就已经够累了,平日事情一大堆,还要抽出时间和这群少年寻欢作乐……他可真是“公务繁忙”。
廊下忽然传来脚步声,陆何言眉梢微动,指尖玉串在春阳下折射出桃花雾般的光晕。
他故意将玉串往池边一抛,珠玉碰撞声惊得锦鲤四散,涟漪荡碎了满池浮光。
“正主可算来了。”他冷笑,面上慵懒地支起下颌,织锦暗纹的广袖滑落,露出腕骨处新蹭上的胭脂印。
开始了,他要开始羞辱宋浮月了!
宋浮月踏着满地碎花走来,雪青素袍扫过石阶上零落的花瓣。他生得极清瘦,身上一丝配饰也没有,发丝被随意束起,和水榭边陆何言那群人格格不入。
面容清冷,只是眼尾一抹倦红,倒像被揉碎的晚霞洇在了寒玉上,踏花走来,宛如途径此地的神仙。
“王爷万安。”他垂眸行礼,长睫遮住眼底晦暗之色。
将忍冬的尸身埋在院子里,一连几日也没有任何人察出有异,倒是今日陆何言忽然派人来照幽堂唤他过去。
宋浮月原以为事情败露,他从杀掉忍冬的那一刻起就想好了後果,自然无所顾忌。
只是没料到一路过来,隔着假山都能听到这边的丝竹嬉闹声。
阿芜盯着宋浮月的脸看了片刻,突然轻笑出声,白皙指尖戳了戳陆何言心口:“这宋夫人好生规矩,莫不是来给王爷讲经的?”少年们笑着挤作一团,满亭脂粉香愈发浓烈。
宋浮月却没什麽反应,静静地盯着他们,被如此取笑,整个人却显得事不关己一般,神色冷淡。
阿芜靠上前挽住宋浮月的胳膊,少年清凌凌的嗓音裹着恶意:“夫人好冷漠,一声招呼都不和我们打,是看不惯我们霸占王爷吗……”
他话语还没说完,清秀的小脸倏地一皱,疼的龇牙咧嘴。
宋浮月倏地擒住少年腕脉,手上一使劲,阿芜瞬间惨叫起来。
满亭暖香突然凝滞,完全没想到这人会突然动手,连陆何言眼底也显出一丝惊讶。
宋浮月似乎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只会一味委曲求全。
“宋浮月,松手。”
听到陆何言开口了,宋浮月也没多纠缠,依言放开泪眼汪汪的阿芜,而他青白手腕上赫然有几个新掐出来的指印:“王爷养的雀儿,啄人倒是疼得很。”
阿羽当即怒了:“你这是什麽意思……”
陆何言屈指叩响檀木案几,四周霎时寂静。
“看来大婚当夜那场雨还是不够大,洗不干净你这下作的性子。”
他招了招手,阿芜立刻委委屈屈地回到陆何言身边,漫不经心拈动阿芜鬓边桃花,目光却锁着宋浮月:“有什麽好吵的。方才一时脱手,王妃来得正好,就替本王把那碧桃珠串捞上来,就当做对阿芜的赔罪了。”
这是明摆着针对宋浮月。
在场的人都看出陆何言对宋浮月的态度,原本还有些忌惮,此时看向宋浮月的眼神也越发轻慢。
桃花随着他的话音打着旋儿落在宋浮月肩头。衣袖下的手指蓦地收紧,指节泛起青玉般的冷光。
果然如此,特意叫来他这个名头上的摄政王妃,衆目睽睽之下羞辱他,这才是陆何言的目的。
他擡头时,陆何言终于看清那双总垂着的眼睛——瞳仁黑沉沉,此刻映着粼粼水光,恍若冰层下燃着两簇鬼火。
“王妃不愿意?当初爬上本王榻上是可比现在主动多了。”
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越来越放肆,宋浮月迎上陆何言那双充满戏谑的眸子,心底冷笑。
“自然,”喉结在衣领上方微微滚动,“无有不从。”
“算了,被你这麽一耽搁,早就不知道沉到什麽地方去了。”陆何言朝後一靠,突然笑着指向水面上,“去捞池子里那朵桃花。”
“捞上来,本王今夜就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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