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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番外伍 贺照野取次花丛懒回顾（第2页）

或者说，更像是一种怪异的药香。

贺照野受伤了吗？江湖上谁能伤的了他？贺芙疑惑地想，可如果不是常年接触，身上怎麽会有这麽明显的药味？

她下意识转头偷偷瞄了一眼。习武之人耳聪目慧，视线透过光线晦暗的门缝，一个身形清隽的人影倚坐在案边，单手支着头，像是睡着了。

青衫半垂，墨发松散地束着，侧脸隐在黑暗中，看不太分明。

不是说不许任何人进去吗，贺芙愣了一下，庄主卧房里怎麽还有别人？

没等她思考出个所以然，一道修长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挡在了门前，彻底遮住了她的视线。

贺照野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来，正无声地盯着她。

那双眼睛黑沉沉的，长睫掩着漆黑瞳仁，目光沉甸甸压下来，像是浸了冰的墨，让人不寒而栗。

贺芙顿时头皮发麻，悻悻地转过头，再不敢多看一眼。

贺庄主也太吓人了。

阿梧察觉到什麽，连忙拉着她快步离开。直到走出老远，贺芙才敢小声问："阿梧姐姐，房里那位是……？"

阿梧脚步一顿，沉默片刻，才低声道："贺小姐看错了，庄主的卧房怎麽可能有旁人呢。"

"是吗？"阿芙疑惑，"可我方才……"

"嘘。"阿梧摇头，意味不明，"小姐还是别问了。"

*

房门被轻轻掩上，一门之隔，满园春色被尽数隔绝在外。屋内光线昏沉，唯有案头一盏青灯摇曳，将两道身影投在素白的墙上。

浓重的药香在空气中浮动，混着若有似无的清苦气息。贺照野在软榻边坐下，指尖轻轻拂过那人垂落的发丝。

"没什麽事，"他声音放得很轻，像是在对谁解释，"家里的小辈走错了地方。"

身旁的人垂着头，青丝散落肩头，露出一截苍白的後颈。

没有回应。

贺照野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沉默。他从匣中取出几只精巧的瓷盒，一一排开在案上。烛光微微晃动，照见盒身上细描的花纹，木樨丶月季丶桃花。

"今日想用哪个？"他低声问，指尖在瓷盒间徘徊，"前日用的木樨，会不会闻着太甜。月季可好？"

屋内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开的轻响。

贺照野等了片刻，忽然自顾自地笑了："是了，桃花开了。"

他选了绘着桃花的瓷盒，指节轻轻一挑，淡粉色的膏体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苦涩药香里顿时混进一缕清甜的桃花气息。

"今年花落的也很快，再热一点就辛苦你只能呆在房里了。"

贺照野的声音很轻，带着近乎小心翼翼的温柔。他轻手轻脚解开那人的衣带，动作极尽轻柔，像是怕碰碎一只易碎的瓷器。

青衫顺着消瘦的肩膀滑落，露出遍瓷白光洁的背脊，腹部一道近乎贯穿身体的狰狞伤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笔尖沾了药膏，轻轻点在这具身躯上，一点点涂抹上去，认真地像是精心修复着一副传世名画。

药膏化开，在青白皮肤上覆上一层淡粉的光泽，恍若三月里初绽的桃花落在雪地上，给这具冰冷的躯体添了几分生气。

指尖在伤痕边缘流连。

"疼吗？"他问，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依旧没有回应。只有窗外一阵风吹过，带起满树桃花簌簌作响，几片花瓣顺着窗缝飘进来，落在案台之上。

贺照野伸手拂去那片花瓣。

案上烛火摇曳。光影交错间，面前人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仿佛随时会颤动醒来。贺照野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却在下一刻自嘲地勾起嘴角。

"我又忘了……"他轻声说，指尖描摹着那人淡色的唇，“没关系，你再睡一会。”

贺照野将脸埋进对方颈窝，呼吸间全是药香混着桃花的味道。

"陆何言……"

他忽然唤了一声，又很快止住。屋内重归寂静，只有青灯如豆，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亲密无间。

药膏渐渐化尽，贺照野取过一旁的素帕，仔细擦净陆何言的面容。

随後俯身为他整理好衣襟，指尖在系带处微微一顿。这袭青衣是上月新裁的，用的是江南送来的云纹锦，可穿在这人身上仍显得空荡。

“庄里那只画眉，你先前还逗过它，"贺照野低声说着，将被角仔细掖好，"养了十年，刚才死了。"

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锦被上的暗纹，"我让人埋在後山……”

他慢吞吞地说着，一口气说了很多，怎麽看都不像是外人传言的不茍言笑，居然显出一点絮絮叨叨地样子。

"你会嫌我吵吗？我待会就要去书房了……不过去之前还是想再陪你一会儿，"他低声说，手指轻轻覆上那只冰凉的手，"就一小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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