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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个人愣住了。如果说他之前是有些发懵,那现在就是彻底的呆滞。
然後,脸颊绯色肉眼可见地蔓延,整张脸一下子红透了。
燕昭坏心眼得很,见他害羞,偏故意逗。
“你刚才说什麽草?”
“啊……我……啊?”
“嗯,对,你。”她揪下一把小花在手心里,“这个,是什麽草?”
“啊……嗯,忘了……”
燕昭感觉心都快要化了。于是她再次倾身向前,在那颗小痣上又落一吻。
“你叫什麽名字?”
“我……我姓虞。”
“哪个于?”
“白色的白……不对,我是说……”
突然灿阳熄灭,晚霞洒落,燕昭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宫道上,不知正朝什麽地方走着。
身後,还是画雨。
对上她疑惑的眼神,画雨噗嗤一声笑了:“殿下怎麽发呆呢?您和虞小公子约好了今日见面,不是期待很久了吗?”
燕昭愣愣回过头,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个东西。
一枚玉佩。
上好的玉材,触手生温,雕成鱼形,雕工拙劣至极,堪称暴殄天物。
哦,对。她正要去见虞白,上次虞白送了她香囊,这次她要以玉佩回赠。
燕昭雀跃起来,心口扑通扑通直跳。身後,一队带刀侍卫跑过去,急促脚步伴着刀鞘碰撞,喀嚓嚓声令人心惊。
她没在意。
她心情很好,为了雕出这只小鱼玉佩,她夜里挑灯练了很久,不知雕废了多少块好玉,终于能拿得出手。
太医院就在前头了。
後来她才知道,虞白是太医院使虞成济的儿子,时常跟着父亲在太医院学习,或者在外廷自己玩。
这次她也是偷跑出来的。
她事先打听了,虞院使正在给父皇诊脉,没个一时半刻诊不完,父皇不会发现她的。
只是奇怪,那队侍卫恰好也停在太医院外头。为首的侍卫队长冲进去,粗暴地拖出来一个人。
暮色稀薄,她好半天才看清。
是虞白。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一步冲了上去,直到被一双双手臂拦下。
侍卫们认出她,不敢拉开她,更不敢放她过去,几人协力死死拦着,不管她如何挣扎丶如何喝骂。
也是那时燕昭才发现,原来‘无能为力’这个词是痛的,像有根长钉往她脑门里钻。
那道瘦瘦小小的身影每被拖远一步,钉子就钻深一分,搅她的脑浆丶挖她的颅骨。
突然,天空彻底黑下来。
她没再哭了,头却还在痛。
她跪在漆黑冰冷的大殿里,一下下叩着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麽。
她恍惚直起身,看向大殿深处——那里坐着一个人。
他一身黄袍,威严冷酷,她看不清他神情,但本能地畏惧。
也是这时,她才听清自己嘴里一直重复的话:
“儿臣燕昭,请求父皇开恩,宽宥虞氏一族。儿臣燕昭,请求父皇开恩,宽宥虞氏一族。儿臣燕昭,请求父皇开恩,宽宥虞氏一族。……”
额头温热,不知是汗还是别的什麽,缓缓淌下来。
就这样叩了很久的头,直到她前额麻木了,嗓子也哑了,才听见座上人说话。
“你想救那家庸医?”
才不是庸医……但她想。
“你从何得知,虞家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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