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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毫无预兆地暗了下来。
上一刻,雪后初霁的阳光还慷慨地泼洒在红河村晶莹的雪毯上,空气清冽,带着独属于冻土世界的冷冽芬芳。
库洛洛和夙踩在清理出的小径上,两旁雪墙堆叠,反射着细碎的金光。
村民们与那些魔兽正忙碌地清理着积雪,雪铲刮擦地面的沙沙声、魔兽与村民间简短的呼喝与交谈声、孩童跑过的嬉闹声,交织成红河村雪后特有的、生机勃勃的和谐乐章。
然而,这熙攘的喧嚣在刹那间戛然而止。
光线仿佛被瞬间抽离,世界沉入一片巨大而朦胧的灰翳,大片的阴影笼罩了红河村的街道。
所有的动作都凝固了。
所有人和魔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向天空。
只见高远的云层之间,一道难以用言语形容其庞大的赤色长影,正无声无息地滑行而过。
它蜿蜒、绵长,好似没有尽头,在云隙间时隐时现,仿佛雪原上那条红河倒映流淌在天际。
这一刻,夙和库洛洛都明白为什么北地人民会将其视为红河的河神了。
“河神!是河神大人显灵了!”一个村民激动地嘶喊起来,声音带着无比的敬畏,甚至有些颤抖。
如同被点燃的引线,整个红河村瞬间沸腾,随即又陷入一种狂热的寂静。
无论是人类还是那些形态各异的魔兽,所有被笼罩在那庞大阴影里的生灵都毫不犹豫地匍匐下去。
他们额头触地,双手掌心向上摊开,姿态虔诚无比,口中念念有词,却无人敢高声喧哗,生怕惊扰了这位古老的存在。
二人站在原地,也被这庞大阴影的边缘所覆盖。
库洛洛手中的伞不知何时放了下来,黑眸望向云层缝隙间那条绵长的赤红身躯。
他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压力,并非念压,而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差距所带来的渺小感。
夙则下意识地往库洛洛身边靠近了半步,宽大的袖袍微微拂动,如同受惊的白鸟。
她仰着头,金色眼瞳倒映着天穹中的奇景,冰凉的雪粉簌簌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
这时,凯特也从屋内走了出来,他还戴着他那顶蓝色的报童帽,显然出来得有些匆忙,没有披斗篷,只穿了一身高领白色长袖衫和黑色长裤。
他手中端着一个便携式的能量记录仪,快步走到二人身边,同样踏入了那庞大阴影的边缘,目光紧紧追随着云层间的赤红身影,专注地观察着那巨影的形态和移动轨迹,手中记录仪屏幕上的能量读数线条正以一种惊人的幅度剧烈波动。
“它似乎在倾听。”
库洛洛忽然开口,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匍匐在地、虔诚许愿的村民:“传说并非空穴来风。”
凯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能量记录仪:“这种能量波动很奇特,这么多年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许愿’……或许确实存在精神能量的交互。”
旁边距离他们较近、匍匐在地的老巴克听到了库洛洛和凯特的低语,连忙回头带着善意低声提醒道:
“外乡人,快!趁河神大人的影子还没离开,有什么愿望赶紧在心里多默念几遍!”
“记住,千万别贪心!河神大人会实现愿望,但如果愿望太大了,代价……往往是你最珍贵、或最意想不到、最无法承受的东西。”
“愿望越大,要付出的代价就越沉重,要量力而行啊!”
最珍贵或最意想不到的代价……
库洛洛心中默念着这句话,黑眸中掠过无数画面——流星街,旅团,曾经掠夺又转手卖掉的无数珍宝,身侧的金瞳少女……
瞬息间,一个清晰具体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
找到解除我念能力封印的确切线索与方法。
如果不是直接解除封印,只是获得线索的话,所付出的代价应该不至于过于沉重,至少……不会涉及到旅团的存续。
虽然对侠客的决策能力还算放心,但他也需要尽快摆脱当前被动的局面。
贪婪之岛中的除念师只是一种可能性,他不能把所有赌注都押在西索身上。
选择越多,才越保险……
至于代价?
青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只怕筹码不够。
一旁的夙安静听着老巴克的话,心中首先想到的是那些因飞艇爆炸而失散的同伴们。
希望他们都能平安无事……
随即,她又想到了自己那部月见山无送给她的、里面装满了游戏的手机。
要是那部手机能找回来就好了……不然真的有点无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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