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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澄同样压低了声音道:“过会儿,等天彻底黑了我们再出去。”
“不和母亲说一声,我们偷偷出去吗?”漪容犹豫道。
“容容,你可千万别说不想去的话。你先躺着歇息一会儿,我用了晚膳再出去。”
她忍俊不禁,肚子虽然饥饿,却实在没有胃口,依言上了床榻。她侧躺看着一道屏风后崔澄朦朦胧胧的身影,红肿的眼睛又开始发酸。
他一直都对她这般好。
漪容看了许久,默默叹了口气。
过了一更,二人都换了一身出门便利的衣裳,携手从观贤院走了出去。
崔澄熟门熟路地带着漪容走公府里的小路,察觉到她掌心的僵硬,笑道:“容容放心,你夫君小时翻墙溜出去玩不说百次也有十次,保准不会让人发现了。”
她笑:“你还有脸说!”
他笑嘻嘻地捏捏她的手指,带着她如做贼一般在国公府里各种岔道小径走,甚至还钻进了蔷薇花丛里躲避提着灯笼巡夜的仆妇。走了一段后到了一堵矮墙面前,崔澄横抱起漪容,将她放在墙上。
漪容头一回做这种事,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抱着墙头,轻声催道:“夫君,你快些。”
崔澄看着她胆怯的模样,哈哈笑了两声,利落地翻了出去,张开手臂道:“容容,跳下来。”
她闭了闭眼,朝崔澄的怀抱跳了下去。他稳稳接住漪容,故意逗她:“真沉。”
漪容掐他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崔澄连忙追上,做小伏低连声哄了几句。
国公府后街是家奴住的地方,漪容和崔澄低着头生怕被人认出来,走出去好长一段才放慢了脚步,抬头相视一笑。
这一片的街巷并不热闹,崔澄指指前面一个叫卖糖饼的小摊,道:“好香,容容你吃不吃?”
漪容摸摸自己,小声道:“澄郎,我忘记带荷包了,你带了吗?”
闻言,崔澄一愣,拍了拍腰间,道:“我也忘了。”
她扑哧一笑,见崔澄俊美的脸上微露窘意,她的心不知为何,刹那间平静了下来。
“好啦,别看人家吃的了,我们就周遭走走吧。”她忍笑,扯扯崔澄的衣袖。
崔澄亦是笑,道:“很久都没有一道出来走走了。”
“那是你贵人事忙,我和几个妹妹还是出门逛过的。”
京城繁华,二人走了一会儿就到了街市,绣旗翻飞,华灯盏盏,叫卖什么的都有。漪容和崔澄没带银钱,又不好意思报上谯国公府的大名记账,只好干看着。
崔澄拉着漪容说了一路的话,见她虽然面上笑盈盈的,却好似披雾覆纱隔了一层。岳母的病已经有六七年了,心病难医,容容发愁也无用。
他希望她能高兴一些。
走着走着二人拐到了一偏僻小巷,没有灯乌沉沉的,漪容走了几步害怕,正想说回去吧,就听见不远处一摞摞木柴后传来暧昧的声响。
她一愣,和崔澄面面相觑。
崔澄笑嘻嘻地刮了刮漪容的手心,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往黑漆漆的声源处扔过去,不等人反应,抓起漪容的手转头就跑。漪容被崔澄紧紧拽着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管后面有没有人追上来,回到了热闹地方才停下来。
一间胭脂铺子门头的灯下,崔澄笑着给她顺气,漪容吃吃发笑,嗔道:“你真坏。”
他看着她红润的脸,漪容想笑又觉得不该因为这样的事笑,但实在忍不住,和崔澄相对笑了半天,才打道回府。
一回屋漪容的心又提了起来,她心头闪过深深的对自己的不耻,可不论是坦白,还是推脱说自己累了的话都说不出口。
幸好崔澄说她今日累了,让睡莲服侍她沐浴就睡吧,丝毫没有要欢好一番的意思。
她进了净室,和服侍她解衣的睡莲对视一眼,心下五味杂陈。
要怎样才能彻底摆脱皇帝呢?
-
翌日,漪容起身,错愕地看到床空了一半。
她的心疾速下坠,掀起了鸳鸯纹纱帐,急忙问道:“人呢?”
水芝熟练地将纱帐挂上小银钩,笑道:“少夫人您醒了,六爷天才亮就被人请出去了,说是有公事要离京几日。六爷嘱咐了奴婢们别将您吵醒,让您好好歇着,他过几日就回来了。”
漪容极力不露出异样,笑了笑:“梳妆吧,我去给母亲请安。”
陈夫人的正院早上一向热闹,女眷进进出出,到了巳时才各自散去,陈夫人想起一早宫里女儿传来的话,让漪容留下陪着用午膳。
她正好有事想问陈夫人,说笑了几句就问道:“娘可知夫君是去办什么公差了?”
“陛下东幸行宫,官道和周遭得先由禁卫巡检过,小六只是出京几日巡检去了。”陈夫人话锋一转,“过几日就去翠微行宫了,太后让你陪着她一道住在行宫里。”
漪容去年也去过,笑道:“娘,我还是不去了吧,我等夫君回来。而且去年是三嫂四嫂留下来看家了,几个嫂嫂也有段时间没给姐姐请安了,今年我留在府里陪您吧。”
陈夫人拉过她的手,瘦弱的脸露出一个笑,漪容心里闪过一丝诧异。
婆母身体不好,从前她们来侍奉汤药都是给她念经,或是在旁候着等吩咐。陈夫人不苛待儿媳,但这身子也注定同谁都亲近不起来,最近对她却很关切,还经常拉她的手,莫非是因着这段时日她经常入宫看崔太后,讨了婆母的好?
她听婆母慈和道:“你二嫂已经说了她留下伺候我,你呢,就放心去吧,太后她就喜欢你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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