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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睡吧（第2页）

梦中那个模糊的影子与现实中的人慢慢重合，孤寂丶清瘦。贺奕愣怔了片刻，旋即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真叫他捡到宝了才对！

“奕哥。”

他动笔写下最後的答案，就听前面坐的程超忽然转了过来。许是他眼底还残留几分没有褪去的笑意，程超捕捉到的一瞬间，微微愣了一下。

这哥们儿坐他後面也半个月了，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见贺奕露出这样的表情。

有些奇怪。他一直以为，贺奕搞成这样，估计已经失去控制快乐的表情神经了。

“？？？”贺奕看了他一眼，眸光已然恢复了正常，波澜无惊的脸上刻着四个大字：有何贵干？

程超暗暗吞了吞口水，心想不至于吧，我就这麽讨人厌？

“那个...数学作业，写完了吗......”为了作业，他还是忍辱负重地开了口，贺奕抽出压在底下的题册递给了他，程超接过去，人却没动。

“你以前——真是竞赛的啊？”他挠了挠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是。”贺奕写着解析的最後一步，头都没擡。

“1班？”

“嗯。”

“我靠！果然，那你怎麽来咱们班了？”

“……”

这个问题其实奚冬也问了，当时贺奕没回答，不是因为他装逼，而是理由......现在想起来其实有些难以啓齿。

贺弘峰给他办入学手续的那几天，年级主任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想让他跟以前一样，直接去1班。但当时贺奕满脑子里就一个想法，竞赛班在顶楼！

他们这届高二文科教室全集中在三四五楼，顶楼10间教室，跟高一对半分，1-5班全是尖子班。

让他多拄着拐杖上两层楼，跟扒他一层皮的感觉差不多！在他看来，少惹一点别人的眼光，真的比师资丶学习氛围丶同学素质更重要！

贺奕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死也不肯去竞赛。

他坚持的“胡闹”让贺宏峰头疼不已，父子两个谁也不肯退让，闹了好几天，耽误了开学，这也是他这学期姗姗来迟的原因。

後来主任没办法，劝了一句，“竞赛班是走班制，这学期先适应一下，只要他保持正常水平，下个学期绝对能上去”，贺宏峰这才不得不同意将他放在师资力量在普通班算是最上乘的15班里。

“没什麽特别的原因，休了半年学，我总得适应一下。”

“奥奥，原来是这样。”

他避重就轻地回答磨灭了大多数人的好奇心，程超说了句“以後多关照”就转了回去，贺奕将写好的草稿纸压到了奚冬的手边，转眼便又去背书了。

*

下了一天的雨终于在放学前十几分钟堪堪停了下来，大抵是因为水汽落得太久，云层比之前淡了些，但天依旧是沉沉的。像是在头顶上蒙了块暗色的纱，连月亮也看不真切。

奚冬在放学前几分钟自己醒了，他的生物钟一向厉害，几乎能保证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有睡过点儿的尴尬。

教室悬挂的白炽灯亮得刺眼，在沉暮的夜晚，努力让学子们保持清醒。

奚冬打了个哈欠，视线透过模糊的泪，在一片光亮之中最先看见的，就是不属于自己的端正字迹。

他揉了下眼角，等看清楚那些数字公式是作用于哪里的时候，眸光一凝，接着就像是一股微弱的电流顺着他实质一般的目光，飞一般地掠进了心口。

这是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就好像在数九严寒的时候，站在街边就能闻到烤红薯的香气，味觉逐渐分解，变成一丝丝丶一缕缕的温和，暖人心脾。

奚冬不知道贺奕什麽时候注意到的这些微末细节，肩上的外套无形之中又增添了一丝沉重感。他卸下那份温暖，将之还给了贺奕，趁着他穿衣服的时候，探头看了看楼下的情况。

教学楼灯火通明，照亮正前方小广场上不太平整的釉面砖。附中建校年久，有些地方难有表面那麽光鲜。穿过这片“门面”，过了西门进来的那条路到宿舍楼范围内，就会变成坑坑洼洼的水泥地。

......

雨这麽大，贺奕一个人回宿舍的话，会很不方便吧？

平日里，奚冬独来独往惯了，很少会想起别人的事儿。但贺奕，总能在他疏离的朋友观里反复出现。实打实披了许久的外套，一醒来看见的解题步骤，都在跳动着告诉他：贺奕可不是普通同学！

贺奕每到快放学的时候都会有些不在状态，哪怕给他觉得自己有机会迈过人生的一个大槛，也依旧改不了自己的习惯。

他没注意到奚冬的神情，并不知道他面冷心冷的同桌这时候居然在关心他，穿好外套後掏出手机看了一会儿，照例准备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再动身，以免被还没看过他这副衰样的人看笑话。

对于这件事贺奕一直很有耐心，大把的时间其实都耗在这儿，也不会觉得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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