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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年少（第2页）

“切。这也就是俩男的了，还要不会怀孕，要麽咱学校不是又出一个许梦欣？”

“管好你自己吧。”

“就是，有时间八卦不如好好复习。人家谈着恋爱都能考第一。”

“......跟你们CP脑无法沟通。”

“我们跟傻逼也无法沟通。”

*

学生早恋这种事，附中的管理一直不是很严苛。知慕少艾人间常事，春心萌动周而复始，饶是定下再多的铜条铁律也无法阻挡。

学校几个领导仓促地开了个小会，经过一番深刻探讨，最终还是决定以成绩为上。

高一高二的闹成这样，学校或许还能考虑严肃处理，但贺奕和奚冬不光是高三生，还是马上就要高考的高三生！还是能冲一冲市状元的高三生！！！

其实越到高考的节骨眼，学校反而是越放松。小事都由着他们。不是为了学校的面子，而是希望孩子们都能有个好心态，好好发挥。

毕竟，高考只有一次啊......

尽管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两个也总归不能一直住在一间宿舍里，不干预影响太差。班主任分别找他们两个谈了几次话，本以为要费尽口舌，没想到两个人在没商量过的情况下，都提出自己要搬出去。说是欲盖弥彰也好，说是亡羊补牢也好，学校面子功夫稍微做了做，也算有点说法来堵一堵悠悠之口。

冷静了几天，贺奕找林霜问林娟最近的情况。多的林霜也不知道，只是说最近都没看见她露面，据她妈妈说，林霜整个人都很呆滞，一点精神头也没有，浑噩的像个浮游生物。

贺奕没什麽底，但事情闹成这种德行，他没立场去逃避。

周四，贺奕上完课，又请了晚自习的假，打车回了他们以前的房子。

这地方空置了两年，家具上都落了厚厚的灰。

他在路上就给林娟打了电话，但他不确定，林娟还想不想来见他。

当时，他们搬得仓促，贺奕根本都没回来，自己的东西都是林娟给他收拾的。

衣服杂物都被打包一起挪去了那个房子，这里剩下的也只有挪动不了的衣柜书桌以及床，再唯一留存下来的，便只有墙壁上满满当当褪色的奖状。

将床垫上铺的防尘膜扯开，贺奕咳嗽了两声。虽然地上都是灰，但好歹床被保护得还不错。

贺奕仰躺着看向天花板的灯罩。

这还是他小时候买的，特别幼稚，是一个小汽车的形象。当时林娟说这个灯罩跟家里装修的风格不一样，不肯买，贺奕还记得自己磨了她好久，最後硬是将这个灯罩带回了家。

贺宏峰踩着梯子给他换上，每次只要往床上一躺就能看见。前几个夜晚，他都激动得半宿睡不着觉。

偌大的空间没有一点动静，所以当门锁传来响声的时候，贺奕立刻就知道是林娟来了。

斜阳透过窗户将屋里映得一片温暖，尽管屋外北风呼啸，可在室内，连呛人的灰都沉寂着伏在角落。

几天过去，林娟的脸色无比憔悴，像具行尸走肉的僵尸。

“妈。我想跟你谈一下。”贺奕没心思继续跟他兜圈子了，事情已经发酵到这种不可挽回的馀地，他除了坚守，没有任何退路。

“你自己主意那麽大，想干什麽就干什麽去吧，跟我有什麽好谈的？”

贺奕似乎已经预想到了林娟会这麽说，他一点都没恼，语气平静地道：“妈，其实，我是不是gay根本就不重要吧？”

“呵。”林娟冷笑一声，“那你觉得什麽重要？”

“成绩丶工作丶前途......还有你的面子，我爸的面子，贺家的面子，这些东西，远远比我重要多了。”

“嗯，对。”林娟点点头，嘲讽地说：“我跟你爸辛苦这麽多年，就是为了我们的面子活着的。”

“不是吗？在你们心里，只要我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让你脸上有光，哪怕我是个心理阴暗的变态，只要表面正常，你们都能粉饰太平。”

“胡扯！”

贺奕被她的反应逗笑了，他回过头，看着满墙荣誉，那都是证据。

“三年级的时候，林霜作文得了全市优秀奖，第二个学期，你就要求我必须去参加省作文比赛，而且名次不能比林霜低。”

一面面奖状清楚地将一切都记录下来，“四年级的奥数，五年级的英语朗读大赛，六年级的辩论赛......还有初中，高中......”贺奕得过的奖状太多，有很多，甚至他自己都想不起来了。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难道我就只是一个跟林霜比较的工具吗？你的世界局限在跟我舅舅莫名其妙的竞争当中，所以我就理所应当地成为那件牺牲品了对吧？”

贺奕的每一句话都直击她的内心，一针见血，毫不留情。林娟怔怔地看着自己儿子，脸上的血色消失得干干净净。她有些不敢置信，贺奕从小天真烂漫，但却在她还未能看清本质的时候，就早就看透了一切。

“——妈，我会好好给你脸上争光，但是你不要把我逼得太紧。”贺奕控制着谈话的节奏，平静地说出要求。“这几天我爸应该也跟你说过了，我现在就是陷在感情里，以後，你那些自说自话，不要再对着我了。”

“高考前，我先住在这边。或许暑假我也会住在这。我现在已经是个同性恋了，你们如果不接受，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未来，我不会再为了你们的期待去活着了，我有我自己的方向。”

林娟失魂落魄地离开後，贺奕坐在床头，默默欣赏日落。

金光在天际一点一点埋入大地，可三岁小孩都知道，明天，太阳还会照常升起。

恍惚之间，贺奕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只刚破壳的雏鸟，面对世界的缤纷杂乱，他虽然忐忑，但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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