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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什麽。”陈涧笑,“咱们要一起堵李长老,总不能让你被阴气伤了。”说着往沧纤辰那边瞟,见他看街边竹编摊子,压低声音,“莫兄,沧兄他……是不是对你不一样?”
莫秋榆耳尖又热了。踢了踢马腹,让黑马往前窜了窜与白马并行,故意大声道:“看什麽呢?买个竹篮装符咒?”
沧纤辰回头,手里拿着个竹编小匣子,匣子里垫着红绒布,正好放那两枚同心佩。“装玉佩用。”说得坦然,递过来,“你拿着。”
莫秋榆接过匣子,竹编纹路硌着掌心,带点日头的温度。打开看,红绒布衬得玉佩愈发莹润,忽想起在地府红绳缠在两人颈间的模样,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走了。”他把匣子揣进怀里,催黑马往前走,风声过耳,像在笑他慌神。
七日後子时,轮回道入口的阴风比上次更烈。莫秋榆勒住黑马,看眼前翻滚的黑雾,剑鞘上的正阳符泛金光,将阴气挡在三尺外。
“他快出来了。”沧纤辰的声音在风里很清,白马打了个响鼻,不安地刨蹄子。
陈涧握紧银哨,哨尾的狼牙坠子在阴风中微烫:“我布了锁煞阵,他一出来就被困住。”
话音刚落,黑雾中传来长啸,李长老的身影缓缓浮现,煞气比上次重,脸色却惨白如纸,显是强返阳伤了根基。“你们果然来了。”
“废话少说。”莫秋榆拔剑出鞘,剑光在黑雾中亮起,“今日让你尝尝,烧刀子混着冰泉的滋味。”
李长老狂笑:“就凭你们?”猛地擡手,骨箭再次凝聚,箭身泛着青黑,掺了更多阴煞,“受死吧!”
骨箭射来的瞬间,莫秋榆与沧纤辰同时动了。金光与冰雾交织,龙影与冰纹再次交缠,比在地府时更默契。陈涧吹响银哨,哨音与锁煞阵的符咒相和,成道无形的网,将李长老困在中央。
骨箭射来的瞬间,莫秋榆与沧纤辰同时动了。金光与冰雾交织,龙影与冰纹再次交缠,比在地府时更显默契。陈涧吹响银哨,哨音与锁煞阵的符咒相和,成道无形的网,将李长老困在中央。
“咔嚓”一声脆响,骨箭应声而断。李长老喷出大口黑血,锁煞阵的符咒瞬间收紧,将他牢牢捆住。“不可能……”他望着两人交叠的身影,眼里满是不甘,“我苦修多年,怎会败给你们这些毛头小子!”
“败就败在你心术不正。”莫秋榆收剑回鞘,正阳符的金光渐敛,“用活人炼煞,擅改生死簿,天地不容。”
沧纤辰指尖凝起冰锥,抵在李长老眉心:“说,为何执着于改那七人的命数?”
李长老忽然惨笑:“因为他们欠我的!当年若不是他们联手,我怎会失去长老之位,被逐出主峰……”话未说完,气息忽然断绝,竟是自碎心脉而亡。
煞气随着他的身死渐渐消散,锁煞阵的符咒失去目标,化作点点金光。陈涧松了口气,放下银哨:“总算结束了。”
莫秋榆踢了踢李长老的尸身,见他心口的朱砂符咒已褪成黑色,哼了声:“死得倒干脆。”转身看沧纤辰,见他望着轮回道入口出神,“想什麽呢?”
“没什麽。”沧纤辰收回目光,指尖的冰锥化作水汽,“该回道宗了。”
三人策马回程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黑马与白马并辔而行,莫秋榆时不时用手肘撞撞沧纤辰,看他道袍被风吹起的样子,忽然觉得这趟差事虽险,却也不算亏。
回到道宗时已是深夜。山门上的灯笼还亮着,照得石阶泛着微光。陈涧打了个哈欠,拱手道:“我先回房了,困死了。”说着趔趄着往自己的院落走。
莫秋榆回到住处,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几日在外面昼伏夜出,早养成了夜猫子的习惯,此刻躺在熟悉的床榻上,只觉浑身不自在。窗外的竹影晃啊晃,忽然想起什麽,翻身下床,翻墙就往沧纤辰的院落去。
他落在院中时,见厢房还亮着灯。窗纸上映着道清瘦的身影,正低头翻书。莫秋榆笑了,蹑手蹑脚走过去,“啪”地拍在窗棂上:“沧道长,夜游吗?”
里面的身影顿了顿,随即传来沧纤辰的声音:“进来。”
莫秋榆推门而入,见书案上堆着高高的古籍,沧纤辰正拿着本泛黄的书看得入神,烛火在他睫毛上投下淡淡的影。“还不睡?看这些陈年旧纸有什麽意思?”
“查些关于血煞的记载。”沧纤辰头也没擡,指尖划过书页上的符咒,“李长老的煞术有些古怪,似是融合了西域邪法。”
莫秋榆凑过去看,见书页上的符咒歪歪扭扭,像虫子爬过的痕迹,看得直皱眉:“有什麽好看的?不如出去喝两杯。”
“不去。”沧纤辰翻过一页,“明日还要向宗主复命。”
莫秋榆撇撇嘴,百无聊赖地在屋里转圈圈,忽然瞥见窗前的苦竹。竹竿挺拔,竹节分明,是做笛子的上好材料。他眼睛一亮,摸出腰间的软剑,“唰”地一声砍下一截竹身,动作快得让沧纤辰来不及阻止。
“你干什麽!”沧纤辰猛地站起来,脸色骤变,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怒意。这苦竹是他刚入道宗时,莫秋榆的父亲莫吉仁所赠,虽不起眼,却被他悉心养护了多年。
“做个笛子玩。”莫秋榆掂着手里的竹节,见沧纤辰眼底的怒意,才後知後觉地意识到这竹子对他或许有特殊意义,却还是嘴硬,“不就一节破竹子吗?回头我赔你十根。”
“这不是赔不赔的事!”沧纤辰伸手去抢,指尖几乎要触到竹节,却被莫秋榆灵巧地躲开。
“哎,别这麽小气啊。”莫秋榆往後退,脚尖勾着椅子腿,险险避开对方的手,“我做个笛子给你吹,保证比你那些古籍好听。”
“还给我!”沧纤辰又上前一步,两人在不大的厢房里追来躲去,烛火被带起的风晃得忽明忽暗。莫秋榆仗着身法灵活,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还时不时用竹节去戳沧纤辰的腰,惹得他频频皱眉。
追了半晌,两人都有些喘。莫秋榆靠在书柜上,手里还紧紧攥着那节苦竹,脸上带着促狭的笑:“不抢了?再抢我就把它扔窗外去。”
沧纤辰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看他眼里的笑意,满腔的怒意忽然泄了大半。他知道莫秋榆并非有意,只是性子跳脱惯了,想到这,便冷声道:“随你。”转身坐回书案前,却没再看书,只是盯着烛火出神。
莫秋榆见他真生气了,反倒有些不自在。挠了挠头,走到书案旁,把竹节放在桌上:“好了,不逗你了。这竹子你要是真舍不得,我不做笛子便是。”
沧纤辰没说话。莫秋榆觉得无趣,便去翻他身後的书柜。书架上摆满了古籍,还有些画符用的黄纸朱砂。他随手抽出一本,却从里面掉出张纸来。
捡起来一看,上面是首诗,字迹清隽,笔锋凌厉,正是沧纤辰的笔迹。莫秋榆挑眉,清了清嗓子念道:“‘墨守千里雪,剑挑一城霜。’哟,沧道长,深藏不露啊,没想到还会写诗?”
沧纤辰猛地回头,见他手里拿着自己随手写的诗稿,脸色微变,伸手就去抢:“还给我!”
“急什麽?”莫秋榆把纸往身後藏,笑得更欢了,“我看看下一句是什麽……‘风过竹影动,’哎,後面怎麽没写?是不是想不出来了?”
“与你无关!”沧纤辰起身去夺,莫秋榆却像只灵活的猴子,左躲右闪,嘴里还不停念叨:“我猜下一句是‘月下故人来’?不对不对,以你的性子,怕是‘月下独酌凉’吧?”
两人又闹作一团,诗稿在空中飞了几圈,最终还是被沧纤辰抢了回去。他把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回书里,擡头瞪着莫秋榆,眼底却没了怒意,反倒带着点无奈。
“你就不能安分些?”
“安分多没意思。”莫秋榆靠在书柜上,看他重新坐回案前,烛火照得他侧脸柔和,忽然觉得这深夜的厢房,比自己的住处热闹多了,“反正你也睡不着,不如陪我聊会儿天。”
沧纤辰揉了揉眉心,知道今夜是别想再看书了。他擡眸看向莫秋榆,见他眼里映着烛火,亮得像藏了颗小太阳,忽然轻轻“嗯”了一声。
窗外的竹影还在晃,烛火安静地燃着,映着两个并肩而坐的身影。莫秋榆开始絮絮叨叨地说些路上的趣事,说黑马如何调皮,说市集的糖人有多甜,沧纤辰偶尔应一声,更多的时候只是听着,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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