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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星火八（第1页）

归途星火（八）

广州的梅雨季总算歇了口气，阳光透过骑楼的雕花窗棂，在“星芒咖啡”的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许莞靓趴在吧台上，盯着咖啡机上的水渍发愣，脑子里像塞了团被水泡过的棉花，又沉又闷。

“啧，许大帅哥，你这八块腹肌是被雨水泡软了？”李奎季端着杯焦糖玛奇朵走过来，发尾的闷青色在阳光下泛着贼光，“从早上开店到现在，你已经第无数次把拿铁洒在吧台上了，再这样下去，陈姐得扣你工资买咖啡豆。”

许莞靓猛地擡头，眼底带着红血丝——昨晚被许诺堵在楼道里亲了半分钟，他愣是睁眼到天亮，现在看谁都像那疯批的影子。

“关你屁事。”他抓起抹布，恶狠狠地擦着吧台上的咖啡渍，动作大得差点把旁边的糖浆瓶扫到地上。

“哟，吃枪药了？”李奎季往吧台上一靠，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是不是跟你家那位小疯批吵架了？说出来听听，让我乐呵乐呵。”

“谁跟他吵架！”许莞靓的嗓门陡然拔高，惊得旁边桌的老太太手一抖，刚舀起的双皮奶洒了半勺，“我跟他没关系！”

“没关系？”李奎季掏出手机，点开相册怼到他眼前，“那这张照片是怎麽回事？昨晚十点，有人在你家小区拍到的，你家那位小奶狼把你按在墙上，脑袋都快凑到一起了，这叫没关系？”

照片拍得糊，却能清晰地看到两个纠缠的身影。路灯的光打在许诺金棕色的发尾上，像团跳动的火苗，而被他圈在怀里的人，穿着件黑色连帽衫，侧脸线条锋利——正是他自己。

许莞靓的脸“腾”地红了，像被泼了桶滚油，一把抢过手机按灭屏幕：“你他妈跟踪我？”

“冤枉啊，”李奎季夺回手机，笑得一脸无辜，“小区群里传疯了，都说许教授家的大儿子被个‘金毛帅哥’堵楼道里强吻，我这不是帮你保存证据吗？”

“滚！”许莞靓抓起吧台上的糖罐就朝他扔过去，被李奎季灵活地躲开，糖粒撒了一地，像铺了层碎玻璃。

“哎哟，恼羞成怒了？”李奎季弯腰捡糖粒，闷青色的头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我就是问问，他跟你表白没？小说里这时候该送戒指了——虽然你俩可能得先送八块腹肌的锦旗。”

许莞靓的太阳xue突突直跳，抓起拖把就往李奎季身上招呼：“你再胡说八道，我把你这头绿毛剃了！”

“别别别，”李奎季抱着头躲开，绕着吧台跑，“我错了还不行吗？不过说真的，你家那位是真上心，昨天我关店的时候，看见他在对面便利店买了你爱吃的草莓味真知棒，站在雨里等了半小时，跟个望夫石似的。”

许莞靓挥着拖把的手顿了顿。草莓味真知棒？他小时候总爱含着这个练跆拳道的品势，後来牙坏了，王桐就不让他吃了，这事除了家人，连以前的狐朋狗友都不知道。

那疯批怎麽什麽都知道？

“他那是装的，”许莞靓梗着脖子反驳，把拖把往地上一戳，“想骗我放松警惕，好对我那八块腹肌图谋不轨！”

“是是是，”李奎季笑得一脸敷衍，从口袋里掏出本皱巴巴的杂志，往吧台上一拍，“给你看个好东西，最新一期的《腐女圣经》，里面有篇跟你俩一模一样的——退伍兵哥哥被腹黑学弟死缠烂打，最後把八块腹肌洗干净送上门……”

许莞靓一把抢过杂志，撕了个粉碎，纸屑飞得像雪片：“李奎季！你再给我看这些乱七八糟的，我就把你绑在咖啡机上，让你尝尝浓缩咖啡灌进鼻孔的滋味！”

“别啊哥！”李奎季吓得抱住头，“我错了！我这就去擦桌子！”他窜得比兔子还快，转身就往後厨钻，临走前还冲许莞靓挤了挤眼，“下午有帅哥来相亲，就在咱们店，据说比你家那位还俊，你可得挺住！”

许莞靓对着後厨的方向翻了个白眼，胸口却像被什麽东西堵着，闷得发慌。他捡起地上的碎纸屑，手指被边缘划了道小口子，渗出血珠——这点疼还没部队战术训练时的擦伤厉害，可心里那股子躁劲儿，却比被十几个人围堵还让他难受。

他掏出手机，点开与许诺的聊天框。最後一条消息停留在昨晚：【哥，晚安，梦到我了吗？】後面跟了个流口水的表情包。

许莞靓的手指悬在屏幕上，差点按下去打字骂他，最後却只是烦躁地把手机塞回兜里。

“神经病。”他低声骂了句，转身去给客人做咖啡。拉花时手又抖了，把爱心拉成了歪歪扭扭的毛毛虫，客人却笑着说“这虫子挺可爱”，气得他差点把奶缸砸了。

整个下午，许莞靓都像只炸毛的猫。客人点单时多问两句，他能把“冰美式”说成“□□史”；李奎季探出头看两眼，他能抓起擦杯布扔过去。吧台台上的咖啡渍越擦越乱，像幅抽象派的涂鸦，记录着某个直男濒临崩溃的早晨。

二

傍晚六点，许莞靓几乎是逃着冲出咖啡店的。李奎季在他身後喊“记得看今晚的月亮，跟你家那位的眼睛一样亮”，他没回头，只想赶紧找个地方把自己灌醉。

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亮着惨白的灯，许莞靓抱着两箱珠江纯生往家走，胳膊勒得生疼。路过中心花园时，看见许瞳嘉和林薇薇坐在长椅上写作业，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幅青春电影的剧照。

“哥？”许瞳嘉擡起头，看见他怀里的啤酒，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买这麽多酒干嘛？”

“关你屁事。”许莞靓没好气地说，脚步没停。

“哎，等等！”许瞳嘉追上来，拉住他的胳膊，“你是不是跟许诺吵架了？他刚才还在小区群里问谁看见你了，说给你带了草莓蛋糕。”

许莞靓的脚步顿住了，像被踩了尾巴的狗：“别跟我提他！”

林薇薇也站了起来，怯生生地说：“许哥哥，许诺人挺好的呀，今天我妈没来接我，他还开车送我到小区门口呢，说怕我一个人不安全。”

“好个屁！”许莞靓的火气“噌”地上来了，“他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狼，看着温顺，其实一肚子坏水，就想……”他想说“就想扒我八块腹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对着两个小姑娘说这个太奇怪。

“哥，你怎麽这麽说人家？”许瞳嘉皱起眉，“许诺可是咱们年级的神话，次次考第一，运动会拿长跑冠军，长得又帅，多少女生暗恋他呢，人家能看上你……”

“看上我怎麽了？”许莞靓炸毛了，“看上我就代表他正常？他是个男同！男同你懂吗？喜欢男人的！”

这话一出口，空气瞬间凝固。许瞳嘉和林薇薇都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像被按下暂停键的动画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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