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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第2页）

然而他既有意不提，崔黛归便压下心头万般疑惑。

只是终归还是让崔黛归知晓了。

她在顾南望未来得及收拾的行囊最底下，发现了一封信。

[与崔二书

远黛虽好，熠耀灼目，朝夕难至，徒惹人卑陋。

今赤谷一役，误入世外，林野畅幽，家家闭户。桃源福地，愿为栖息。

迷途始渡，心无挂碍，乐不知返。

顾晏亲笔。]

短短几行，字迹遒劲而洒脱尽显。

崔黛归看完，却是红了眼眶。

纸张泛黄而卷曲，能瞧出并非近来才写，当是随主人一路奔波碾转之故。

如此妥善压于行囊底下，专程致信，却无一字问好。

更无年月落款。

既乐不知返，还回来做什麽？

既心无挂碍，何必随身备着这样一封信？

“此乃绝笔。”

关边月肯定道。

崔黛归当然知晓。

她将信贴在自己心口，半晌才咬牙道：“......心狠丶他当真心狠！”

“是心狠。”关边月摇头，“从前是无心，如今...如今的顾舍人，不复当年呐。”

凉亭下一阵凉风吹来，葡萄的香气盈满口鼻，崔黛归闲坐在栏杆下，望着远处正给桂花树浇水的顾南望，心头也如一瓢蜜浆浇下。

有些甜，更多的是说不出来的酸和涩。

正怔怔出神，怀中忽被丢进一朵木芙蓉。

擡眸一看，顾南望隔着一排新植的桂木对她笑了下，又躬身去伺候手底下的花木。

关边月瞧见，默默挪开身子，背对这二人。

正准备告辞，院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关姑娘！关大人！你家门房非不让我进，下官这回可是为着公事而来啊！”

一身绯色，佩金鱼袋的年轻郎君大步往里赶来，一见关边月便两眼一亮，“关姑娘，你怎地又瘦了？！”

“......”

关边月满脸无奈，“小韩大人，看账统算，自有户部司丶度支司，下官这儿实在没有什麽好的建议。”

“不丶不是，这回真不是找借口！”小韩大人连忙摇头，这才看到旁边还有两人。

定睛一瞧，不由爽朗笑道：“顾大人！陛下有旨意给您呢！”

他正了正嗓子，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圣旨就开始读：“朕承天继统，膺图御宇......”

关边月神色一凛，拉着崔黛归跪下。

另一头的顾南望却只是顿了顿，若无其事地给手边的木芙蓉浇水。

“......今有顾氏遗孤南望，禀资明粹，植操端方，怀匡时之伟略，蕴济世之宏才。论事陈言，皆切中时弊，兴利除害，政绩斐然，朕观其才德，堪当大任，可册命为中书令。望卿以天下为己任，殚精竭虑，啓沃朕心......”

一口气读完，小韩大人将圣旨一收，道一句恭喜，便往关边月身边凑去。

他舔着满脸的笑讨水喝，崔黛归却望向顾南望，眼中不无担忧。

中书令为中书省最高长官，凌驾三省之上，乃名副其实的宰辅之职，本朝建朝至今三百馀年，此职便虚设三百馀年。

实在举国之重，皆在于此。

前世他最後是太傅，如今一切都改变，他还是站上了权力巅峰。

但崔黛归知道，他心不在此。

果然，顾南望并不去接旨。

像是没听到般，他慢条斯理擦净了手，走到崔黛归身边。

“你若不愿，咱们——”崔黛归蹙眉。

顾南望擡手止住她，对小韩大人颔首，“辛苦大人，顾南望接旨。”

匆匆赶来的小太监听完松了口气。

那位陆拾遗在听闻宫中有意封顾大人为中书令时，就自请辞官，带着小公主挂印而去，此时只怕行囊都收拾好了。

他来前刚碰到另一位去陆府传旨回来的同僚，据说陆尚书气得将他珍藏的瓷器古玩摔了一大半，却也未能改变儿子的心意。

反倒是陆夫人含泪劝了句，“婉儿困在宫中半辈子...趁年轻，出去多走走，也好，也好......他总归要带着珠珠儿回来的，这陆家，总归还是要他担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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