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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40 仅此而已罢了（第3页）

陆不琢揉了揉他的脑袋，找了个锦袋将糖果装起来，系在身上，轻轻一推：“去玩吧。别乱吃东西。”

谢衔青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手里拿着花，用肩膀碰了碰他，低声：“你教的？”

“没有。”陆不琢望着陆夜的背影，“前两日我不是画了不少防身用的符咒给你么，当时你拿了几束安神香料过来。陆夜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谢衔青安静下来。

须臾，评价道：“还挺用心的。”

“用心什么？”

“学着如何讨人喜欢。”谢衔青道，“你怎么看起来不大高兴？”

“以前……我也收到过这样的一束野山果。”陆不琢依然看着那个在池边转来转去跑来跑去的身影，神色平静得如同被一层硬壳包裹，仿佛不是在说自己，“我没收。扔在地上踩碎了，还将他一顿毒打。”

谢衔青一怔：“后来呢？”

“又陆陆续续送了些别的东西，仍然挨了打。”陆不琢轻声，“后来他终于发现，原来只是自己不讨人喜欢罢了。”

谢衔青沉默半晌，道：“哪有这样的事。”

“是啊，哪有这样的事。”陆不琢道，“明明是收东西的人的错。”

没来由的，谢衔青忽然想起了那双毛茸茸的狼耳，紧要关头被踹出门的一脚，还有在地上摔碎了的金疮药的气味，后知后觉从中咂摸出一丝笨拙的善意。

“你说的是那……”话未说完，被撞了一下，低头看见陆夜那双很多话的眼睛，正巴巴地望着自己。

……是有几分相似。

谢衔青看了一会儿，蹲下身，摸出那支被咬了半截的灵参：“吃不吃？”

陆夜接过灵参，两下啃完，顺便吧唧亲了他一口。

谢衔青：“。”

谢衔青：“下次再带点别的给你……陆不琢，他这么看我的意思是不是喜欢我？”

“一点点而已。”陆不琢夹着咯吱窝把人抱走，“不是很多。好了，不准东张西望，去扎马步。”

谢衔青起身，拍了拍衣服：“你这算不算嫉妒？”

“我嫉妒你什么？”陆不琢正色，“难道你看不出陆夜特别喜欢我？”

“……”这点倒是无可辩驳，于是谢衔青另找场子，“哟，谁教他这么扎马步的，蹲坑呢。”

“不是你说他颇有天赋？”陆不琢失笑，上前，手把手仔细纠正着他的姿势，轻声细语，“上回如何教你的？你是一点没记。”

小家伙转头看他。

“别看了，不赶你走。”陆不琢又揉他的脑袋，“昆仑墟不差你这一口饭。”

谢衔青就在旁边，也不离开，等陆不琢回屋小憩，摸出一把稀奇古怪的药材就喂过去，陆夜照单全收。

-

沈昼坐在在山头看了整整一日。

看着那个自己亲手捏出来的傀儡，连人都算不上的东西，轻而易举就得到了他两辈子都不曾得到过的善意和喜爱。

当年攥着那把差点滚进刺堆里才采下来的野山果，带着满腔希望连着一颗真心捧上时，是不是也曾期待过那样手把手的温柔教导？

沈昼记不清了。

后来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可惜就连这个小小的愿望也没有实现。

前世被剖金丹那日。

万骨窟内黑雾弥漫，鬼啸阵阵，单薄的身躯被八根穿魂钉刺穿周身关窍大穴，钉在一块巨岩之上，仿佛一块气若游丝、微微颤抖的破布。

陆不琢站在面前，刀尖挑着一颗鲜血淋漓的金丹，脚下踩着用他的血画出的阵。

温热的血滴答落下，浸透衣衫，却怎么也浸不暖脖子上的吊坠，始终像块冰似的坠在胸口。

其实沈昼记不清很多事了。

忘掉了很多事，就可以继续好好地活下去。

要是这一世陆不琢没有和自己做道侣就好了。他想。就不会被骗了又骗，还白白如此伤心。

以后会继续忘记很多事，但大概独独忘不掉这一件。

不过沈昼也没有追究的打算。

他只是想将傀儡心脏里的魔核碎片收回来，然后安静地离开，仿佛从来没有来过小隐峰，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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