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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章 真相五（第3页）

季兰云盯着周露看过去，那双恶鬼一样的眼睛有一瞬的动容，但却又很快被弥漫的恨意重新盖过。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断：“够了。”

季老爷子坐在那里，难得拿着他的拐杖朝着地面敲了一下：“你们还想闹到什麽时候？”

“你姓季。”他说，“是季家的孩子，我们不会不管你。我们会帮你请最好的律师。”

“别再虚情假意了爷爷。”季兰云偏过头，他的额头已经肿了，“从小到大，你什麽时候管过我？”

“你从来就不喜欢我。小时候给红包的时候永远都先给季兰竹然後才轮到我，长大了我一个人去国外读书，自己打工赚学费赚生活费。整整十二年时间！十二年……你有问过我一句吗？你有看过我妈一眼吗？”这些话说出口的时候，季兰云已经没有眼泪了，“你但凡真的想管我，想让我好，你又怎麽可能让季方禹那个人渣拿着我妈的命威逼利诱让我回来？！”

“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就不想接手这个所谓的公司？你没有。你一心一意都扑在季兰竹的身上。五年，五年了，我从零开始学，我每天生活在地狱里，我满心满脑子只能想着赚钱。我把季润带到上市，再把它带到整个七峰市纳税前三名的民营企业你才会说一句不错。”季兰云嘲笑自己，“你住着我买的别墅，使唤着我请的保姆丶护工丶园丁，但是你从来都没真正看过我一眼。你现在！又是怎麽好意思说出你不会不管我这句话的！！！”

“我死了又怎样？我没死又怎样？我现在对季家来说就是一个满身污点的累赘。你们谁愿意真的管我？”季兰云的目光仿佛利刃，从每个人身上划过，“嗯？惺惺作态！恶心至极！”

季兰云控诉了整个世界。

在他眼里，所有的不公都落在了他的头上。

“你还要进去见他吗？”林惊澜问。

季兰竹站在他身边，轻轻点了点头：“或许这是最後一面吧。”

一向矜贵优雅惯了的人即使落魄至极还保留着挺直的脊梁。

那是季兰云自己给自己的尊严。

他感觉疲惫极了，却又放松极了。

“哥。”刚才一直没有见到的那个人出现在他面前。

季兰竹拉了椅子，在季兰云对面坐下。

审讯椅上那人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他盯着那张和自己七分相似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下，开口的时候没了刚才的紧绷，只剩下虚弱：“你都听见了吧？”

“爷爷说得没错。”季兰竹劝他，“哥，你还有机会，或许以後我们还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之前是我们做的不对，我们……”

“听大伯说他希望你今年年底结婚。”季兰云打断他。他擡起头，像平常看季兰竹的时候一样，微微扬起下巴，嘴角扯出一个不浓不淡的弧度。眼尾下垂的睫毛恰巧遮住了那双一直平静如死水的眼底翻涌起来的波涛，“我要是死了，”他一字一句道，“你这门亲事，是不是就黄了一半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兰竹以为对方会错了意，慌忙解释道，“我不担心我的亲事，我担心的是你。”他擡手，握住季兰云的，“哥，我们还能团聚的，你相信我。”

季兰云低下头。

掌心传来的是另一个人的温度，这样的感觉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了。

他闭上眼，在镣铐允许的范围内挣开弟弟的手：“别傻了。我这样的人就算真的能出来又有什麽用？我只是季家的一个累赘而已。”

“你不是。”季兰竹看着他，“哥，你不是。”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麽吗？”季兰云再擡眼的时候，恨意又取代了刚才转瞬即逝的波澜，“我最讨厌你这副假惺惺的样子。”他咬着牙，“明明占尽了便宜，却又要用这样一副圣母一样的表情来怜悯我。”

“对不起……”季兰竹此刻能想到的只有这三个字，“对不起，哥……是我不好。如果还有下辈子，我来当……”

“没有下辈子。”季兰云恶狠狠地打断他。

他一字一句地喊季兰竹的名字：“没有下辈子了，季兰竹。”

季兰竹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

他似乎没想到一向温柔的哥哥会说这样重的话。

他就这样睁着那双眼睛看着哥哥，仍由水汽漫上眼底，眼尾被红晕浸染。

季兰云无法承受这样的一双眼睛。

于是他低下头。

再擡头的时候，他看着黑洞洞的墙壁，藏好眼尾那双被泪水打湿後纠结在一起的睫毛。

“滚。”他说，“滚！”

【??作者有话说】

有关季兰云的故事请看专栏单独短篇：《紫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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