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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第1页）

&esp;&esp;“我什么都没瞒着啊！”

&esp;&esp;“为什么偷偷拿走那台旧手机？”

&esp;&esp;“那是我家的东西啊，为了确认父母的消息才拿的。”

&esp;&esp;“后来查到了转账记录，为什么不报警？”

&esp;&esp;“如果报警了，你们会把我和奶奶送回那个县城去啊！”

&esp;&esp;一旁的女警徐红蕾连忙缓和气氛，说能想象得到李思汝祖孙寄人篱下的生活困境，也很同情她们的遭遇。警方一定会想办法协调校方、妇联等多方社会力量，想方设法解决难题。

&esp;&esp;等李思汝的情绪多少冷静下来了，袁岳旧话重提，可李思汝依旧不承认自己有所隐瞒。

&esp;&esp;“你以为一味地包庇隐瞒，我们就没办法查案了？”袁岳像是终于失去了耐心，“告诉你吧，这些天我们早就调查清楚了，你父亲的所作所为，楼栋里的监控都记录下来了。”

&esp;&esp;“等等，真要告诉她吗？”徐红蕾神色犹豫。

&esp;&esp;“她是家属，有权知情。”

&esp;&esp;“可她还是个孩子……”

&esp;&esp;“你别管，责任我来负。”

&esp;&esp;接着袁岳如实陈述了警方的调查结果。李思汝不想听又不能不听，话语一个字一个字地蹦进她的耳朵里，构成了一幅残酷的事实画面：

&esp;&esp;据调查，住在东方豪庭三号楼的住户实际已所剩无几。一楼的刘北安分别在海南和云南购置了一套养老别墅，近两年几乎没回来过。二楼长时间处于空置待售状态。三楼和四楼分别生活着李思汝和徐安宁两家人，五楼的户主秦宏图多年来只在6月11日那天回来过一次。

&esp;&esp;6月11日的监控视频显示，秦宏图一早就进了3号楼，李思汝的父亲李浩宇则是在下午三点进了3号楼。

&esp;&esp;之后又过了两天，李思汝和徐安宁两家的其他人都按照自己的生活习惯，在对应的时间留下了进出三号楼的视频记录。唯独秦宏图和李浩宇一直没在监控画面里出现过。

&esp;&esp;6月13日，入夜后一直下着小雨。深夜一点半，一个穿着雨衣戴着口罩的身影出现在了三号楼楼道里。从雨衣异常鼓起的部位来看，这人明显背了包，手里也拎了东西。

&esp;&esp;穿雨衣的人离开了两小时左右，在三点半返回了三号楼。空着手，背上的雨衣也不再隆起。随后他在四点到五点半又进出了一次。

&esp;&esp;14、15日连续两天，雨衣人都有在深夜反复出门的视频记录，14日的最后一次进出卡在了黎明天亮前。15日的最后一次出门则是在凌晨四点，此后这人再也没回到三号楼。

&esp;&esp;视频里雨衣人的身高推断为1米83到86之间。三号楼的住户里，只有李浩宇符合这一身高数据范围。警方利用新型软件系统进行了比对，经ai辅助确认，视频里雨衣人与李浩宇的重合度高达98以上。

&esp;&esp;15号下午，秦宏图的断手被意外发现。警方按标准思路展开调查，首先排查了住宅小区一带的所有监控摄像头，确认了秦宏图自6月11日起再未有过离开三号楼的监控记录。

&esp;&esp;而在6月15日下午，发现断手后的一个小时，李思汝的母亲也匆匆离开了3号楼，再也没回来过。

&esp;&esp;15号夜里开始，警方开始对501号房进行深入调查。他们很快发现，从12号到15号，501号房里产生了远超常理的电费、煤气费和水费消费记录。每天的用电和煤气费用都达到了正常家庭平均量的两倍以上，用水量则高达四吨。

&esp;&esp;异常的电、煤气和水的使用记录通常预示着分尸现场的所在地。时值六月，要保持尸体不腐烂散发异味，就得用空调把房间内的温度降到最低。而冰柜的频繁开关，电锯、绞肉机等分尸工具的使用同样很费电。

&esp;&esp;碎尸案中，烹煮尸体的行为也屡见不鲜。一方面可以加大dna的检测难度，干扰警方调查。另一方面，煮熟的肉块也更容易被误认为是厨余垃圾。而长时间的水煮显然会加大煤气的消耗。

&esp;&esp;肢解的过程肯定会产生大量血肉。凶手一般会选择浴室进行分尸，方便事后利用淋喷头直接冲洗血迹。同时，家里马桶也是很管用的东西，可以快速处理冲掉血液和碎肉。但相应地，这些行为都会导致水费暴涨。

&esp;&esp;鲁米诺试剂的投放也很快取得了成果。警方在卫生间的地砖上面检测到了血液反应，这块地砖边上就是马桶。豪华按摩浴缸的水管缝隙里，找到了部分相关人体组织，经鉴别属于死者秦宏图。

&esp;&esp;客厅的沙发、墙面等位置，虽明显经过反复擦拭。警方仍找到了多处锐器伤与不明痕迹，经过仔细调查，提取到了少量血迹与皮肤组织。经鉴定，分别秦宏图与李浩宇的dna相符，初步确认此处为凶杀过程中的打斗现场。

&esp;&esp;厨房的冰箱有藏尸过的痕迹。外层一个企鹅形状的冰箱贴背面，警方提取到了一枚不属于秦宏图的指纹。经过调查比对，确认了指纹属于失踪的李浩宇。

&esp;&esp;经死者家属确认，屋里的字画藏品、名烟名酒和现金珠宝几乎全部丢失了，其中有两幅字画是已故国宝级大师的作品，价值难以估量。

&esp;&esp;随后的几天，警方派出警犬，扩大了搜索范围。考虑到嫌疑人李浩宇没有私家车，能徒步往返的范围有限。搜索的半径被限制在十五公里以内。在公安干警的辛勤排查和群众配合的努力之下，共发现了四处藏尸地点。其中三处都是通过土埋的方式，藏在人烟稀少的僻静处。只有一处是在居民小区的垃圾桶里，用黑色垃圾袋装着，还加入了碎菜叶和番茄酱做掩饰。在塑料袋的内侧，警方再次提取到了一枚属于李浩宇的指纹。

&esp;&esp;所有尸块都被煮过。但当下这个科技日新月异的时代，终究有办法鉴定死者的dna信息。在法医的努力下，总计100来块的碎尸块拼出了一具接近完整的男尸。身份鉴定为秦宏图本人。

&esp;&esp;听到这里，李思汝再也忍不住了。

&esp;&esp;“肯定是监控出了问题。”

&esp;&esp;袁岳很遗憾似的摇晃头脑，“东方豪庭的旧监控设备前年确实出过问题，原来的供应商早倒闭了，没法维修。经业委会同意，动用物业维修基金全面换了一套新设备。清晰度高，可以轮换储存连续七天的视频录像不中断。夜视功能也比原来强了很多，深夜里拍出的与白天没什么区别。这一点你父亲可能不知道吧。毕竟你们去年刚搬进来。”

&esp;&esp;李思汝不想听，捂住了耳朵。

&esp;&esp;袁岳站起身，走到李思汝的身边，用捂住耳朵也拦不住的声音吼道，“你心里也明白的吧，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想否认吗，还想为父母的行为做隐瞒吗？”

&esp;&esp;李思汝摇了摇头，“我从来没隐瞒过什么。因为我相信他们是无辜的，交代得越清楚，你们就能更快还他们清白。”

&esp;&esp;“都这时候了，你还相信他们与凶案无关？”

&esp;&esp;李思汝坚定地点了点头。

&esp;&esp;尽管父亲嘴上没个正经，总说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本质上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李思汝坚信这一点。

&esp;&esp;李思汝上小学的时候，家附近发生过一起陌生男子向孩童搭讪的事件。男子携带一瓶来路不明的罐装饮料，想分发给路过的孩子。好在一个认识那孩子的家长刚好路过，及时喝止住了。男子落荒而逃，不见踪影。

&esp;&esp;由于事发地点就在校门口的必经之路上。不少家长忧心忡忡，自发组织起来，在放学的时点进行巡逻。李思汝的父亲就是其中响应最积极的骨干分子。

&esp;&esp;后来，那个可疑男子再没有出现过。慢慢的，组织的人心和人手都散了，大家只顾接送自家的小孩。只有父亲一个人仍抽空坚持巡逻，一干就是好几年。

&esp;&esp;等李思汝上初中了，父亲还在巡逻那条小学的上学路。

&esp;&esp;“爸，你就那么想抓住那个可疑男人吗？”李思汝难以理解他这么做的意义。

&esp;&esp;“这话说的，就算没有可疑人士出没，能提醒一下那些孩子注意交通安全也是件好事啊。”

&esp;&esp;巡逻这一行为一直持续到去年搬家才结束。

&esp;&esp;父亲似乎是一个特别喜欢孩子的人。他同时赞助了好几个贫困山区的失学儿童，还总给一个帮助被拐卖儿童找寻亲生父母的慈善基金会捐款。捐款数额很大，甚至曾经惹来了媒体关注，以“慈善企业家”的名头上了当地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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