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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2页）

&esp;&esp;而洛北今年才刚刚二十岁，又不是世家贵戚之后，在不到一年之内就从凉州参军飞跃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上？魏元忠拔擢自己人的意图未免太明显了。

&esp;&esp;魏元忠见朝臣们反应激烈，亲自来找洛北商议：“论理，你有大功于朝廷，连升两级不算什么大事，但朝臣们反应如此激烈，我虽身为宰相，也不能太过违逆他们的意思。”

&esp;&esp;洛北明白，如今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即使他坐上了这个兵部侍郎的位置，朝中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一旦他犯了一点错误，就会有无数人群起而攻之，非要把他拉下来不可：“魏相公放心，属下效忠大唐，官爵之事，全凭相公和圣上的裁决。”

&esp;&esp;魏元忠一边连连赞叹他淡泊名利，一边提名他担任兵部职方司郎中。

&esp;&esp;从职方司员外郎升任职方司郎中，就相当于只升了洛北一级职位，大部分朝臣就没有了反对的理由。便是有御史因其年纪太小官职太重反对，也被魏元忠和李显挡了回去。

&esp;&esp;这样一来，洛北正式执掌职方司，可以独立处理舆图、烽燧等一干事务，他一边着手清点过往的图册，一边组织兵部吏员修订与吐蕃边境的边境地图——这些年风云变化，战事频发，边境也时常有河流改道、山崖崩裂的情况，皆需一一测绘，并在地图上修订，为之后在吐蕃边境设立哨卡提供基础。

&esp;&esp;洛北谙熟边事，又极为年轻，带头扎进了地图修订工作中，压得兵部一干吏员也不敢不用心，几乎是日以继夜地进行此项工作。

&esp;&esp;好在洛北为人公正，赏罚分明，借着西域十姓之地的地图修订大功告成，拔擢了几个功劳最大的吏员，加了他们的俸禄，兵部的吏员们倒也没有说他的坏话。

&esp;&esp;正在洛北挽起袖子在职方司大干特干时，中宗忽而下诏封敬晖为平阳王，桓彦范为扶阳王，张柬之为汉阳王，袁恕己为南阳王，崔玄暐为博陵王，同时“罢其政事”。

&esp;&esp;对于大部分朝臣来说，赐封王爵是无上荣耀。毕竟大唐开国以来，即使从龙辅佐如房玄龄杜如晦等、举国来投如东突厥突利可汗、西突厥阿史那弥射等，也不过拿到了个国公郡王的爵位。

&esp;&esp;但张柬之等人在封王的同时，被免去了侍中、中书令和宰相实职，只保留每月一日、十五日上朝觐见的待遇，权力几乎丧失殆尽。

&esp;&esp;为安抚五人，中宗赏赐他们黄金绸缎、雕鞍御马，又赐桓彦范姓韦，令其与韦皇后同宗。

&esp;&esp;洛北敏锐地感觉到，这是个分外危险的信号，代表着李显要主动把政变派排除出朝堂。不论他做这件事情的原因到底是什么，都代表他对政变派的功臣们失去了信任。他顾不上隐藏身份的考虑，匆忙私下求见了张柬之。

&esp;&esp;“张相公”洛北犹豫再三，“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esp;&esp;张柬之是多年的狐狸成了精，见他欲言又止，开口笑道：“你是要劝我上疏推辞王爵，同时申请告老还乡？”

&esp;&esp;“是。”洛北又低了头，“我以为，圣上已经起了翦除功臣的心思。长孙家、褚家、裴家一代代宰辅都在眼前啊。”

&esp;&esp;洛北所说的这些事情都是本朝故事，长孙无忌与他的曾祖父褚遂良受李世民遗命辅政高宗李治，双双被李治所杀。裴炎为女皇废立李显立下了汗马功劳，自己也被女皇所杀。张柬之不可能不明白，也不可能听不懂。

&esp;&esp;见洛北把话说到这份上，张柬之叹了口气：“那长孙家、褚家、裴家，就没人懂得这个道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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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此话有如雷鸣在洛北耳边炸响，他当场怔住，看着张柬之的那双深沉的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sp;&esp;“你是个聪明人，可天底下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张柬之将手边一只棋盅揭开，在桌上摆开了一局残局，“会下棋吗？”

&esp;&esp;洛北恭敬道：“学过一点。”

&esp;&esp;张柬之点了点头，把一枚棋子摆在天元位：“你的性子，适合拿棋盘来磨一磨。朝局和棋局类似，一人一地一子的得失都算不了什么。最重要的是‘势’。如果当年的那些宰辅们自己上表辞官，他们的‘势’就完全散了。朝臣们跟风而上，落井下石，他们只会败得更惨，死得更惨。”

&esp;&esp;洛北沉吟片刻：“可如今圣上已经起了心思，与其经历一番朝廷斗争，再丢官去职，倒还不如自己走，您有大功于社稷，圣上见您如此，总有一丝善意，不会赶尽杀绝的”

&esp;&esp;张柬之叹了口气，眼睛望着远方，喃喃道：“真是讽刺啊老夫今年八十有余，为官六十年，最后的身家性命，全要寄托在圣上的一丝善意上了吗？”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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