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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第1页）

&esp;&esp;巴彦浑身都是冷汗，还有空抬头与一众兄弟嬉笑：“嗨，关二爷刮骨疗毒不过如此了吧。咱怎么也算得上英雄。”

&esp;&esp;“好了，大英雄，你就庆幸箭头上没有淬毒吧。否则此箭离心脉如此之近，你怕是撑不到回来了。”洛北不客气地挑起一只玉盒中的药膏，厚厚地涂在他的伤口上。

&esp;&esp;那药膏有些辛辣，巴彦脸上一抽，慌忙告饶：“轻些，公子爷，轻些。”

&esp;&esp;旁边有人笑道：“这样看，那突厥主将倒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我得告诉军医，对他客气些。”

&esp;&esp;洛北似乎这才意识到阙特勤已经被俘，他缓缓地站起身，佯作不经意地问自己的一个亲兵：“突厥主将在哪里？”

&esp;&esp;众人七手八脚地给他指了方向。他迈步走进一处阴沉冷寂的山洞中，两个军医正在替阙特勤剪开身上染血的衣服，其中一人正要拉着他的左腿把他拖到一边，却被洛北一声喝住：

&esp;&esp;“不要这样动他。”

&esp;&esp;那两个人都抬起头来，看见是洛北，脸上先露出恭谦神色。洛北虽然在军中并无职务，但这些日子调度军事，后勤粮草，样样事情都在他的手上。李贞、慕容宣彻和哥舒亶也隐隐有以他的意见为尊的意思，两人不敢怠慢，低声应道：“洛明府请吩咐。”

&esp;&esp;“我奉命来看护此人。”洛北语气平和，“你们可以走了。”

&esp;&esp;那两人也不敢问他到底是奉谁的命，低着头快步走了，回头望时，只看到洛北把阙特勤抱上一片柔软的草席，伸手按了按阙特勤的脉搏，替他包扎身上的伤口。

&esp;&esp;阙特勤身中数箭，好在铁甲坚固，虽扎在身上，还未伤及肺腑。洛北替他除了创口腐肉，又以药膏纱布细细包扎，待到收拾停当，正起身要走，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解开身上的外袍，盖在了阙特勤身上。

&esp;&esp;“嘶”阙特勤被这轻柔的动作一惊，睁开眼睛，看见是他，不免叹了口气：“乌特，你对所有的手下败将都这么客气吗？”

&esp;&esp;洛北不知道怎么答他，只得沉默。

&esp;&esp;“我刚刚梦见，梦见小时候咱们一块儿去打猎时的事情了。”阙特勤艰难地坐起身，靠在墙壁上，勉力平视着他：“你还记得吗？有一年冬雪刚来，我们私自出牙帐去打猎。路上遇到了一群饿狼，我受了伤，你一箭杀了头狼。咱俩才脱身，躲到了山洞里情况和现在差不多。”

&esp;&esp;洛北不料他突然说起往事，脸上也露出笑容，在他身边坐了下去：“这样的事情，你还记得？”

&esp;&esp;“那是你第二次救我性命。”阙特勤语气中带着些感慨和怀念，“乌特他们现在，叫你洛北，是吗？”

&esp;&esp;“是。”洛北点了点头，“我已经不是乌特特勤了。”

&esp;&esp;阙特勤轻轻笑了：“我还是喜欢叫你乌特。”

&esp;&esp;洛北不打算和他争执称呼，莫说此刻洞中无人，便是有人，也极少有人能听懂他们这番语速极快的突厥语对话：“那就随你喜欢。”

&esp;&esp;阙特勤又笑了：“我老觉得你把自己看得太低了。在草原上，只有你会这样对待一个手下败将。不过这或许也是你胜过我的地方。我太急躁，太沉不住气了，败在你手上，我心服口服。”

&esp;&esp;他仰着头，闭上眼：“你杀了我吧。”

&esp;&esp;洛北望着他英武的脸上一片坦然神情，心中已如惊涛骇浪：“你在胡说什么？！”

&esp;&esp;“我没有在胡说。”阙特勤睁开眼睛，目露精光，逼视着他，“乌特，我的哥哥和族人们都在突厥，在默啜的眼皮底子下，我是不会，也不能降唐的。除了杀了我，你和那些唐人的将军们还有什么选择？”

&esp;&esp;多年前沙暴中的抉择再一次被摆到了洛北面前，但这一次，阙特勤没有给他第二个选项。他这才意识到他一直不愿意面对的那些想法到底是什么。

&esp;&esp;可洛北只是缄口不言，望着远处洞口一点莹莹的光亮，天上铅云盘踞，几朵雪花为北风吹动，飘进了这个隐蔽的山洞之中，很快化在他们面前的地面上。

&esp;&esp;洛北站起身：“起风了，我去叫他们给你换个地方。”他拔腿要走。

&esp;&esp;“乌特！”阙特勤在他身后叫他，“你答应我，让我死得像个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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