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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第2页）

&esp;&esp;阿史那匍俱下意识地俯身一躲，箭矢从他头上飞过，击中后头的什么东西，引起军阵中如浪潮般的骚动。阿史那匍俱错愕地回过头去，那面巨大的“拓西可汗”的帅旗已经落在了地上。

&esp;&esp;阿史那匍俱瞪大眼睛，向前方望去，西落的太阳正照见敌方唐将那双如黄金般璀璨的眼眸。他面带微笑，一字一顿地向阿史那匍俱做了个口型：

&esp;&esp;“好久不见，小可汗。”

&esp;&esp;阿史那匍俱顿觉耳边一声轰鸣，那些骚乱的、嘈杂的呼喊和喧嚣在突然之间被放大了数倍，那些声音是——

&esp;&esp;“乌特特勤！”

&esp;&esp;“是他回来了！”

&esp;&esp;“我们不要和他打仗！”

&esp;&esp;竟然是他？

&esp;&esp;是当年那个被他逼得离开牙帐，被孤身放逐远方，最终身殁在黑沙暴中的他的同族兄弟，乌特特勤？！

&esp;&esp;乌特特勤……回来找他索命了？

&esp;&esp;左肩的痛楚击碎了阿史那匍俱的情绪，他捂住左肩惊叫一声，差点摔下马去。他的左右亲卫赶忙竖起短盾，挡在阿史那匍俱之前。

&esp;&esp;默啜大汗派来的两个儿子，一个已经落在了唐人的手里，要是连阿史那匍俱都死在战场上，那他们这些亲卫回到牙帐后，就只有死亡一个下场。

&esp;&esp;“小可汗，撤军吧。”一个亲卫喊道。

&esp;&esp;“小可汗，撤吧。”另外一个亲卫也喊道。

&esp;&esp;阿史那匍俱力战已久，此刻左肩流血如注，军阵又已溃散，哪里敢再与洛北正面对战，只能高叫撤军。

&esp;&esp;鸣金之声一起，突厥军队如蒙大赦，纷纷向身后的多逻斯水涌去。

&esp;&esp;但此刻的河水上已经没有冰面可走了。

&esp;&esp;丢盔卸甲、挤压不断的突厥军人涌在河岸边，争先恐后地想要找个东西渡过河去，短盾、木杆、甚至是冰块……但凡可用之物，此刻都成了救命的稻草，还有水性好的士兵干脆泅渡过河，有一人成功，便有数人效仿，一时之间，水面上漂浮的都是突厥士兵。而身后追着他们的，是唐军一轮又一轮的箭雨。

&esp;&esp;阿史那匍俱被自己的亲卫生拉硬拽地拖过了河，又爬上马，没命地狂奔，在他身后，多逻斯水已经被血染红，水面上漂浮着很多突厥士兵的尸首，岸边还有无数人推搡着要下水躲过唐军的箭雨，尸体堆叠着尸体，简直成了人间地狱。

&esp;&esp;阿史那匍俱双眼一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esp;&esp;“小可汗，走吧。回到牙帐，我们还能整兵再战！”亲卫没有给他伤感的时间，在他的马上狠抽了一鞭子，带着他向北逃去。

&esp;&esp;“不要放箭！”洛北抬起手，制止了要放箭去追杀阿史那匍俱的哥舒亶，“放他回牙帐！我倒要看看大败之后，默啜会怎么处置这个儿子！传令众军，突厥军士投降者不杀！”

&esp;&esp;他高声又以突厥语呼喊了一遍：“你们的主帅已经跑了！投降不杀！”

&esp;&esp;唐军将士也齐声应和：“投降不杀！”

&esp;&esp;已是群龙无首的突厥士兵们望着长长的多逻斯水，和逐渐暗沉的，寒冷的夜色，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兵刃。

&esp;&esp;此一战，以洛北以少胜多，大获全胜而告终。

&esp;&esp;战后，洛北命手下军队清理战场，此战他们一共斩获了两万余敌人，重伤、俘虏了两万余人，还有数千人或溃败而逃，或淹死水中，在茫茫的战场上永远地失去了踪迹。

&esp;&esp;唐军这边也是伤亡无数。洛北从鸣沙带出来的二十八骑亲兵之中，只有二十人随他上了这次战场，其中四人牺牲，五人重伤——已达过半之数。原本的万余兵马，竟只剩下了八千多人。

&esp;&esp;洛北命令手下修复工事、收治伤员、掩埋尸首，自己摘下盔甲，进了唐军的大营之中。

&esp;&esp;几度交战争夺，工事与大营都有数处残破，但架子依旧不倒，还撑在那里，等人去修复。洛北走进中军，张孝嵩面色惨白，双手撑在案上，见到他来，手中宝剑竟再也握不住，“咣当”一声坠在地上。

&esp;&esp;“孝嵩！”洛北快步走过去，一把将他扶住，握住他的手臂时，才发现他的半边上衣都被血染红了。

&esp;&esp;郭知运在一边，也是累得气喘吁吁：“将军，张御史身上中了箭，他不想碍事，就自己拔出来了。”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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