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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esp;&esp;伊瑟恩在做一个关于溺水的旧梦。

&esp;&esp;“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esp;&esp;应该挣扎，大声呼救。但是不可以呼救，妈妈说过，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esp;&esp;但是为什么不能发出声音？妈妈……妈妈长什么样子来着？他拼命地想要回忆起来，却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阻止他这样做。

&esp;&esp;岸上的人是谁，为什么冷笑着看着他……

&esp;&esp;死不了的，人死的时候不是会如走马灯一般自动进入回忆么？想不起来的话，就说明还没到时候。呼吸，想办法呼吸，浮起来，想办法不要沉没。

&esp;&esp;可是他还在向下、向下……噩梦根本没有底。

&esp;&esp;露维亚跳进水潭，向下潜游，伸出双手，圈住伊瑟恩的腰，把他带出水面。

&esp;&esp;她开始认真观察这个可怜巴巴的人类。

&esp;&esp;苍白、纤细，像是用白瓷做的，一碰就碎。以龙的眼光，伊瑟恩谈不上美或丑，他和“脆弱”这个词绑定在一起，一切都没意义了。

&esp;&esp;可露维亚无端地看他挺顺眼，也许是因为他看上去比较亮。脸庞挂着水痕，如同花瓣上的闪闪的晨露，湿漉漉的头发在反光，几乎璀璨如金。

&esp;&esp;龙就是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嘛。

&esp;&esp;她允许他枕在自己大腿面上。

&esp;&esp;公龙经常掳掠人类美女，不是为了吃，更不是为了可笑的爱情，而是他们不得不听命行事。

&esp;&esp;世世代代的龙都是神的仆从，母龙为神王拉车，巡行天际。公龙则为神王捕捉美丽纯洁的少女，令她们有机会成为荣耀的“神妻”。

&esp;&esp;露维亚的父亲怜悯人类，把真相告诉了年轻的人类女孩，却被赶来营救她，且不知前因后果的勇士大卫杀死。被他一剑刺穿了心脏。

&esp;&esp;这种悲剧的死法令露维亚的母亲困惑且痛苦，但龙的智慧让她很快意识到真正的仇家是谁。

&esp;&esp;她试图联合龙族，推翻神王。摆脱被奴役的宿命，得到真正的自由。可这个危险的提议没有得到同族的回应。

&esp;&esp;“迦娜，这行不通。你若生气，下界灭掉一个国家，都不会有谁说你什么，神王大人仁慈，祂定能理解你的丧偶之痛。”

&esp;&esp;“祂对我们已经够好了，是图尔有错在先。他办事不力，轻信人类，人类就是很狡猾，不懂感恩的生物啊！”

&esp;&esp;“是啊是啊，咱们没必要去冒险。除了你们这些不会打架的母龙，谁的角是完整的？没有武器，如何战斗？”

&esp;&esp;“迦娜，不要痴心妄想了。你的母亲一生都在为神王拉车，你的父亲至少帮神王选了十个候选神妻，要说有错，我们全都是同谋共犯，骨子里流着罪血。你现在说要反抗，岂不是很可笑么？”

&esp;&esp;否定的声音已令她心寒，背叛与告密则接踵而至。

&esp;&esp;神罚降临，露维亚亲眼看着母亲化为无边血雨，灰飞烟灭。

&esp;&esp;天空中传来母亲最后的遗言，声音轻得像一缕微风：“露维亚，把你的角养得再锋利一些。”

&esp;&esp;露维亚低头看了看伊瑟恩无辜的脸，有些理解父亲为什么会对人类于心不忍。这家伙无知无觉，双目紧闭，嘴唇微微张开，手臂自然下垂，一半没在水里。神态像个更小的孩子。

&esp;&esp;“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神明把我驱逐出神境，派一面镜子折磨我的灵魂，以为我会心碎、迷茫、悔罪。真好笑，我可是条真正的龙。”

&esp;&esp;同族指望不上，还可以靠自己。

&esp;&esp;谁说她不会打架，没有武器？

&esp;&esp;她捋了捋自己柔韧的、在人间养了三百年的头发，自信心疯长，“且等着瞧吧！”

&esp;&esp;

&esp;&esp;伊瑟恩在露维亚的怀里醒来，当然，露维亚已经切换回了龙形态。他被龙女士圈在两条前爪中间。

&esp;&esp;鳞片很硬，隔着鳞片又感受不到她的体温，这样的怀抱实在不算温柔，却有种奇异的安全感。像小老鼠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岩洞，刚好够他容身。

&esp;&esp;龙女士吃饱喝足，在地面上打着盹，她的身形像一座小山。威风凛凛的龙盘踞在风景秀丽、如同镀了翡翠一样的海岛上，很是相宜。

&esp;&esp;他歪头回想，脑海中浮现出龙女士朝他伸来的手臂。

&esp;&esp;刚才他好像流了很多血。此刻衣裳却干干净净，身体也轻盈了很多。他有些好奇发生了什么，不过，肯定问不明白，龙女士也不一定有心情向他解释。

&esp;&esp;总之结果好就可以了。那果子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损害。

&esp;&esp;花环呢？

&esp;&esp;啊，原来两个花环都被龙女士套在了角上。有点像骑士在比武大会上的长枪，他们会把心上人送的丝带、手帕之类的礼物缠绕在上面。

&esp;&esp;当然，他没自恋到觉得龙女士喜欢他。他只是认为这是件好事，她收下了自己微不足道的礼物，意味着接纳。

&esp;&esp;露维亚觉出人类在绕着她走动，慵懒地掀开眼皮，用尾巴去戳他的腰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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