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湮灭（第2页）

晏渺：“？”她很生气！

*

星罗门

“师兄你醒了？”

弟子喜出望外，连续守在师兄身边几天几夜，差点以为师兄再也醒不过来了，还好还好。他红血丝明显，眼下乌青，然而眼神却是欣喜的。

柏霜只觉身体不受控制，连简单的坐起都尤为艰难，在弟子的帮助下他半倚在床栏上，目光扫过眼前，面前几人眼圈发红，在他投来视线时躲躲闪闪，显然有什麽事情瞒着他。

柏霜刚一开口，剧烈的锐痛自五脏六腑传来，迅速传遍全身，只觉得浑身没一处不痛，他咳了两下，强撑起精神：“咳……你们丶可有事瞒我？”

为首的抢先作答：“并无，师兄你伤得很重，眼下还是安心养伤。”

柏霜微微蹙眉，後面那个弟子显然心性尚浅藏不住事，此刻握住茶杯的双手小幅度颤抖，他拽了拽衣袖，想要掩盖住慌张的动作，却不知此景在柏霜看到无异于掩耳盗铃丶投案自首。

柏霜看向他：“你来说。”

“……什麽？”那弟子手中的茶盏砰然落地，碎成无数片，他摇着头否认，“没有，没有的师兄，我能有什麽……事敢瞒着您呢？”

柏霜不为所动，长久的处事风格让他沾染了高位者的不怒自威，冷下脸後看着颇为骇人，没几个人能招架得住。在他的一再追问下，弟子才说出了实情。

“师兄……我说了你可别生气，”为首的弟子瞪了他一眼，他哆哆嗦嗦道：“是晏师妹，她丶她……”

他闭上眼，不再顾及师父长老师兄的嘱咐：“她死了。”

“……你说……什麽？”柏霜似乎有些听不懂他话为何意，骨节分明的双手猛然攥紧，心脏处是剜心般的痛楚。

他不敢置信，明明他与她已经同生共死，他还活着，她又怎麽可能死？

他心绪起伏，莫大的惶恐浮现心间，不顾尚未恢复好的身体，强行运功，却无论无何也找不到同生共死丹的存在，她亲手种下的东西如今到处寻不到。

他不死心，整整十次，一无所获。

嘴角溢出献血，洇湿被褥，额头大颗汗珠滴落，鲜血被冲淡。

他眼底蒙上一层大雾，一字一顿字字分明：“我丶不丶信！”

他不信她毫无千兆地死去，她那麽聪明，平日里身体也不弱，遇到事情总能想到办法，即使有人出招也很会反击。

柏霜声音极冷：“她的尸体在哪儿？”

弟子十分为难：“没有尸体。当时有人眼睁睁看着她倒下，刚想将她扶起，却见她在衆目睽睽下消失不见。之後衆位长老寻找她的踪迹，无论是搜神盅还是引魂灯都寻不到她的踪迹，仿佛就此于世间湮灭一般。”

柏霜脸色一变，不知想起了什麽，唇边诡异露出笑意，看得衆人一愣。

没有尸体？没有尸体！

他就说嘛，她这人惜命得很，当初为了在他手底下活命，不惜胆大包天给他服用同生共死丹，只是她不知，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解除此契约，只是由着她作乱罢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她是魔族。

形散而神不散，须臾而万般现的魔族。

那些足够强大的魔族都不止一副身体，只是肉身死去而已，只要她还在，换一具身体又有何难？

他相信她一定是回家了，他会把她找到的。等他伤好，誓要血溅魔族，上次将她拐跑的小孩大概也是魔族的，如果魔族交不出她，他就先杀掉晏星，再一个个折磨魔族，直到她现身。

他眼神偏执尽显，墨色瞳眸染上笑意。在此之前，他一定要好好养伤才是。

就算她真的死了，那总要化作鬼魂，去一趟阎王殿。

柏霜眼底隐约浮现红光，极为浅淡，须臾消散，仿佛错觉。

他会找到她的。

下一次再见他会好好质问她为何将他丢下，若她答得不满意，那便把她绑起来好了，日日和他拴在一起，再也没有舍下他的机会。

此时远处的太玄真人面色难看，一遍遍看着眼前的影像，是柏霜进入禁地之後的画面，禁地有数个回溯镜，将过往的画面照得一清二楚，然而无论再看多少遍事实都不会改变。

黑色的雷劫很大可能是凶兆，但也有可能是入魔的前兆，柏霜的情况应当是後者。

他的两个弟子，一个死了，另一个要入魔，实在不是什麽好事。

其实事情早有征兆，只是他刻意忽略，没想到造成今日结果。

柏霜这哪里是历劫，他的无情道早已出现裂痕，如今更是无情道破。最好的结果是他换道修炼重新来过，最差的结果是他就此堕入魔族，正道又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好在回溯镜除了掌门外只有太玄真人知晓，他会抹去这段画面，就当为大弟子做的最後一件小事，之後是否能够克制自己重回正道只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太玄真人抚着胡须，长长叹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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