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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作为一类完全水栖的海蛇嵌合种,在夹缝中求生活并不容易。但是斯纳克自有生存之道:柔软的身段,灵活的走位,还有对“靠山”的好眼光。
&esp;&esp;远古时期的哺乳类有一套等级秩序:一个oga必须要找到一个足够强大的alpha来依附。其他种群虽然没有那么露骨,但本质也是相近的。特别对于斯纳克这种“蝙蝠”,本身不占据强势的生态位(同是“蝙蝠”,蓝鲸嵌合种就没有太多这种困扰),又沉沦在适行原始准则的底层社会——寻觅到一个足够强大又愿意接纳他的“靠山”,便显得尤为重要。
&esp;&esp;于是他找到了海戈·夏克。
&esp;&esp;海戈·夏克是他认识的所有强悍之人中,对他偏见最少的;也是对他偏见最少的人中最为强悍的。除却强壮的外表,更坚实的是他的心性。他们相识以来,斯纳克就没有见过有任何一件事能惊跳他的眉毛。他像一颗石头一样冷静稳定。但这绝不是说他冷血无情或是铁石心肠。他是那种会一边喝酒一边静静听你叙说疯狂的计划,在最后说“好,我们明天就开干”的类型;他也是那种朋友遭难有事相求时,会不计得失挺身而出的类型。但是斯纳克能隐隐约约感受到,在内心深处,海戈·夏克对一切都缺乏关心——他对自己都太不关心。
&esp;&esp;唯独有一次……是直到出现了那个女人……
&esp;&esp;斯纳克想起了过去,在心里无声地叹息。他把手轻轻放在海戈的手背上,柔声说:“奥菲利亚的事……我很遗憾。你想谈谈吗?”
&esp;&esp;海戈沉默不语。转过头,看到显然被清洗过、但似乎仍能嗅得到血腥气的地毯,看到窗台边被拾起摆正、但已碎裂豁口的花瓶,上面插着枯萎灰败的蓝色矢车菊花。
&esp;&esp;他认真而阴郁地说:“这事没完。”
&esp;&esp;斯纳克其实不太能回忆起奥菲利亚的形貌性格,更遑论对奥菲利亚之死有多深的感情。他印象最深的其实是她在海戈身上唤起的、那种前所未有的东西。就像是看到一个身经百战、从不说一句废话、从不做一件多余蠢事的铁血硬汉,有一天忽然在枪筒里插了一枝花。
&esp;&esp;经过一轮不期而遇、久别重逢的感慨和寒暄(主要来自斯纳克单方面),斯纳克翻出一只蜡烛点燃,摆在餐桌上。他有太多话想向海戈问清楚——不仅出于利益相关,也出于私人感情。而海戈呢,虽无意避讳,却又并不热切,愈发让斯纳克感觉一种不可掌握的焦虑:
&esp;&esp;“这么说来,这段日子你一直住在你的法律援助律师那儿?”
&esp;&esp;斯纳克夸张地挑高了他的眉毛,“作为一名律师,他可是真是……罕见的、不可置信的——慷慨啊。”
&esp;&esp;海戈没有回应。这句话似乎也不是一句需要回应的话。斯纳克咬着指甲,按捺着心底那股被群蚁啮咬的烦躁感,恨不得把这段时间对方所有的细节都问个一清二楚:
&esp;&esp;“老实说……这可不符合我对那群讼棍的印象……那么,你是怎么回报他的呢?……协助他渡过繁殖期?!行……好。可以。……当然,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事很常见……什么?一日两餐洗衣做饭都要你来?哈!他是发擎期又不是发育期!有必要吗?话说他的嵌合种是什么?”
&esp;&esp;他越来越难以掩饰那股酸气冲天的妒意。在听到海戈的回答之后,斯纳克忍不住阴阳怪气地拖长了声调,刻薄道:“哦——果然啊,那种又脆弱又娇气的,不精心呵护就会死翘翘的小型观赏鱼——”
&esp;&esp;“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种族。”海戈淡得不见一丝波澜的眼睛掠了对方一眼,仿佛在不动声色地提醒着对方,曾经因为自己的嵌合物种所遭受多少歧视和磨难,“人人都有艰难的时刻。”
&esp;&esp;斯纳克嗤笑一声,尖锐地反问道:“那种人——也配和我们谈艰难吗?我们的艰难时刻在流血、牺牲、朝不保夕。他的难处是什么,被裁纸刀割破了手?私人裁缝今天请假?还是这个月政府延迟发放生理津贴?”
&esp;&esp;海戈冷淡地说:“如果你想找人打嘴仗,卫生间有镜子。”
&esp;&esp;斯纳克咬住了下唇,把一肚子怨气冲天的牢骚压了下去。他舒出一口气,放软了声调,柔声说:“抱歉,海戈……我只是——我太挂心你了——”
&esp;&esp;他轻声细语地说,让这股妩媚的温情像章鱼的腕足一样柔软地施展开、又不遗余力地紧紧缠绕到对方身上:“真是不可想象,你遭遇了那样血腥可怕的悲剧!……我真抱歉,这段时间不在你的身边……”
&esp;&esp;他的身体微微倾斜,靠近海戈,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他的手揽上了他的手臂,轻声说:“你需要一点安慰……你知道,我一向很会安慰人……”
&esp;&esp;面对这种煞费苦心、层层递进、充满铺垫和节奏感的引诱,海戈的回应显得直白简练得多——他伸手拨开了他,那动作像是揭开一块边缘起翘的旧创可贴一样干脆、流畅:
&esp;&esp;“我没心情。”他说。
&esp;&esp;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些账本和文书,说:“你既然这么起劲,不如帮我个忙——这是这几个月雷特在酒吧的账目往来。你管过账,看看这些流水有没有问题?”
&esp;&esp;斯纳克落了个空,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很难的账目我也不会。”他勉强地说,“你关心这些东西干嘛?为什么不找你的律师?”
&esp;&esp;海戈沉吟不语。在今天之前,阿奎那原本是他的首选。但是他为什么没有向他说明这栋房子解封的事?是疏忽?还是蓄意为之?如果是后者,他又为什么这样大费周章地继续供养着他?他到底有什么目的?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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