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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赶跑那个獐头鼠目的八卦记者,莱尔走到病房门前,正看到两个便衣警察走了出来。他们神情冷峻,身形彪悍,眸子里不加掩藏食肉目特有的凶狠好斗的本性。本质上,他们往往和所对抗的匪徒是同一类人,区别只在于前者拥有政府颁发的执照。
&esp;&esp;莱尔毫不胆怯地与他们对视。她很欣慰地从他们的眼睛中看出,他们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esp;&esp;莱尔推开病房门。赫尔珀比她早到一步。正疲倦无力地陷在病床对面的小沙发里,惆怅地削着一只苹果。而阿奎那坐在病床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报纸。这两位病患和探病人好像搞反了角色。
&esp;&esp;阿奎那头也不抬:“感谢探望。把花拿走。我花粉过敏。”
&esp;&esp;莱尔没好气地说:“这是没什么花粉的蝴蝶兰。而且你根本也没有花粉过敏。”
&esp;&esp;她气鼓鼓地走过去,一把抽走了阿奎那手中的报纸,重重丢到一边,“别看这玩意儿了好吗?我现在看到和新闻有关的东西就想吐!”
&esp;&esp;赫尔珀插口道:“莱尔,或许你能劝他尽好一个病患的本分。”他打了个呵欠,犹豫地看着手中的水果刀,像是没有把握能完整削完果皮而不伤到自己的手指似的,慢慢放下了刀。
&esp;&esp;“从前天开始,没完没了地应付医生、护士、警察、记者、好事者,我都有点受不了啦。而阿奎那居然还在不停地搜寻信息。刚才走的两位警察,花了近两个小时,没能从他嘴里撬出半点有用的信息,反而成了他的盘问对象,气得恼羞成怒夺门而逃——你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了?”
&esp;&esp;莱尔没好气地说:“这家医院给他打的镇静剂注水了,是不是?”她走到病床边的挂瓶前,焦躁地翻看了看药瓶标签,“我去叫护士再给他来上一针。他现在需要的就是休息。更多的休息。”
&esp;&esp;“我睡得够久了,”阿奎那淡淡地说,“我睡得就像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一样安详。而现在,海戈失踪已经整整37个小时了。”
&esp;&esp;莱尔和赫尔珀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同样的担忧。莱尔恼火道:“别发疯了,阿奎那,还轮不到你为他担心——”
&esp;&esp;她咬紧牙关,心有余悸地说:“我也亲眼见过那个现场!你当我看不出,海戈杀鲁诺儿的手法有多专业?那根本不是自卫,是处决!”
&esp;&esp;“而我亲身经历了那个现场。”阿奎那脸色苍白,眼睛里却有一种异常的执拗和镇定,“莱尔,我看得比你更清。”
&esp;&esp;莱尔的脸色涨得通红,“他们和我们根本不是一类人!就让一切到此为止吧!你非得往枪口上撞,给自己揽下更多危险?”
&esp;&esp;赫尔珀伸手拦下了她。“并不是离得近就看得更清,阿奎那。”年长的好友凝视着他,静静地说。“凝望深渊太久的人,往往更容易被深渊所吞噬。作为执法者,有时会比普通人更模糊那条罪与非罪的界限。”
&esp;&esp;围+脖+啵啵布&丁_猫_酱
&esp;&esp;他拿起一旁削去了半边果皮的苹果,端详着上面已经泛出被氧化的褐色果肉。他说:“这两天我一直在庆幸,多亏海戈在警方来之前逃走了。没有目击证人。而你恰好又被注射了神经性药剂,我们可以轻易用‘神智混乱、丧失行为能力’之类的理由,让你免于被传唤上庭。”
&esp;&esp;他慢慢地说:“否则,我真的不知道,看见你死去和看见你堕落,哪个更叫我觉得悲哀。”
&esp;&esp;他松开手,让那只开始腐败的果子落进垃圾箱里。
&esp;&esp;阿奎那本已憔悴的脸色变得更加冰冷苍白。“你觉得我一定会做出错误的选择?”他平静地反问。
&esp;&esp;赫尔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我不想见到你煎熬。我想海戈也是。”
&esp;&esp;阿奎那一语不发,修长的手指紧攥粗糙的病房床单。赫尔珀低声说:“如果你珍惜他的好意,就好好珍惜自己吧。绝不要再深入这件事了。”
&esp;&esp;至少在表面上来看,阿奎那听取了友人的劝诫,定时服药,安心休养,不再关心那起凶案背后的是非。
&esp;&esp;他仅仅在医院待了三天就出院了。一恢复到能自由行动的程度,他就开始不惜成本地动用金钱和人脉,通过一切可能的渠道辗转查证,用自己的方式打探真相。他和政客、记者、私家侦探周旋,和地下诊所的医生或是因收受贿赂而被驱逐的前任黑警联络,甚至深入贫民街的腹心和赌徒、皮条客和其他更危险的人物会面。这些游走灰色地带的手段虽高效却危险——某次他在贫民街与线人会谈时,正巧撞上一次毒枭巡逻火并的现场。
&esp;&esp;周围关心他的人对此忧心忡忡,但是越是了解他的人越是明白,这时候谁也无法说服。直到一周后,打到他家中的某个来电,竟然真正让阿奎那明哲保身偃旗息鼓了。
&esp;&esp;“我想向你检举一只猫。”那轻佻随意、带着异国口音的熟悉声线,阿奎那一秒就认出了那是谁,“这是一只可爱的猫咪,也是一只可恶的猫咪。他总是不分轻重好歹地窜来跳去,把床底的灰尘弄到台面上来,搞得所有人心烦意乱。他对人有种过了头的关切,喜欢一路跟着他们走到卫生间以确保他们不会失足掉进马桶里淹死。大多数时候,这都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缺点,但是现在不行。现在这个时候,这种好心反而会对他所关心的人造成困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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