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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esp;&esp;郁春明想了想，回答：“是，也不是。”

&esp;&esp;真是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关尧哼笑了一声。

&esp;&esp;他看着郁春明轻车熟路地按照原先厂区设置，在这片偌大的荒地里转了一个遍，忽然福至心灵，开口问道：“你之前，在扎木儿待过吗？”

&esp;&esp;郁春明脚步一顿，定在了原地。

&esp;&esp;他似乎对那一排留在地上的圆木输送轨道很感兴趣，因而自始至终都背对着关尧，关尧也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到这人有些发闷的声音。

&esp;&esp;他说：“是住过一段时间。”

&esp;&esp;“这样啊……”关尧摸了摸鼻子，非常刻意但又仿佛不动声色地提道，“我听，咳，长青那小子说，你家也是幺零三的，所以……”

&esp;&esp;“当年那场大火，到底烧了多久？”郁春明也不知有没有听清那个问题，因为还不等关尧说完，他就转过身，一脸认真地问道。

&esp;&esp;关尧张了张嘴，有些艰难地把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吞进了嗓子眼，他回答道：“烧了一夜，第二天早晨才被扑灭。”

&esp;&esp;郁春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esp;&esp;关尧招呼道：“行了，再看也看不出啥了，这都深更半夜了，走吧。”

&esp;&esp;“好。”郁春明答了一声，但仍站着没有动。

&esp;&esp;关尧看着他，仿佛是某一瞬间神使鬼差了，竟开口问道：“吃晚饭了吗？要不上我家，来点宵夜？”

&esp;&esp;厂区内的灯光极暗，郁春明的眼睛却在此刻亮了起来，他出奇地没有如关尧所料直接拒绝，而是反问道：“这么晚，不会打扰到家里的其他人吗？”

&esp;&esp;关尧笑了：“打扰谁？我家里只有我，哦对，这几天我大外甥女回来实训，她也在。不过那丫头今天值夜班，在市医当护士呢。”

&esp;&esp;“市医？”郁春明明显一诧。

&esp;&esp;关尧没留意，他一边拉车门，一边说道：“那丫头真不是个省油灯，从小就皮，天天上房揭瓦，三天两头在学校里给我惹事。这长大了些，倒是不那么捣蛋了，就是成绩太差，连个高中都上不了。这不，之前给她送到鹤城医学院的卫校学护理去，结果学了两年，现在又说不乐意干了。”

&esp;&esp;郁春明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问道：“那她妈妈呢？”

&esp;&esp;关尧拧钥匙打火的手一滞，随后轻叹一声，回答：“死了，当年非不听我的话，要去南边打工，打工打了半年，回来就挺了个大肚子。那会儿我在边防上当兵，也没法管她，结果孩子生下来后，不知咋了，天天哭，我奶奶有日子没看住，人就在城外跳河了。等救上来时，早没气了。”

&esp;&esp;郁春明直直地坐在副驾驶上，一句话也没说。

&esp;&esp;他知道，关尧的姐姐叫关娜，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

&esp;&esp;“走吧，”关尧轻轻呼出了一口气，他笑了一下，说，“我家住在林场职工家属院，也不知道……你去没去过。”

&esp;&esp;林场职工家属院，和木业二厂的旧址隔了足足三条大马路，关尧开着他那不上山地也能越野的车，一路“起起伏伏”，带着郁春明进了家属院的大门。

&esp;&esp;眼下是深夜，本就冷清的大院里更是空无一人。

&esp;&esp;关尧停好车，回头去叫郁春明，谁知就见这人站在楼下，仰着头，竟将目光精准地落在了五楼处自己家的窗户口上。

&esp;&esp;关尧不禁脱口问道：“你知道我住在那里？”

&esp;&esp;郁春明短暂一怔，紧接着便神态自若地回答：“那家防盗网上挂了三兜汽水。”

&esp;&esp;“哦……”关尧一笑，“是我家，我家冰箱冷藏室前几天坏了。”

&esp;&esp;郁春明一挑眉，他没多说什么，起身跟上关尧，钻进了这栋灰扑扑的小楼。

&esp;&esp;小楼里仅存一盏声控灯，不等两人走到门前，就“啪”一下熄灭了。

&esp;&esp;关尧低着头，在黑暗中掏钥匙，他时不时清清嗓子，试图唤醒那不大灵光的顶灯，郁春明则回过身去看他家对门的邻居。

&esp;&esp;此时早已过了半夜十二点，林场职工家属院里冷清得只剩猫叫，可不知为何，对门的邻居还亮着灯，橘黄色的光线从顶窗上幽幽漏出，映着两人挤在楼道里的高大身影和关尧家门头上挂着的“光荣之家”金牌。

&esp;&esp;“有人在唱歌。”郁春明说道。

&esp;&esp;咔哒！门开了，关尧拉过郁春明，把人推进了客厅，他小声说道：“隔壁的小婶年轻时受过刺激，精神不太好。她儿子是个地痞无赖，也不管她，天天搁外边游荡。”

&esp;&esp;郁春明听完这话，没再多问，关尧自然也没再多说。

&esp;&esp;歌声断断续续，时而像是行将就木之人在垂死挣扎，时而又美妙动听，好似是文工团里的哪位歌唱家。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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